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林枫同志与东北的教育事业

发布日期:2016-12-07 00:23    来源: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作者:董纯才
董纯才
    1945815,日本帝国主义者宣布投降后,中共中央立即派遣四分之一的中央委员和候补委员、二万余名干部和十万大军进入东北,领导东北人民,消灭日寇和伪满的残余,肃清汉奸,剿除土匪,建立各级地方民主政府。同年11月,妄图“摘桃子”的蒋介石也派了大批精锐部队出关,同我们党争夺东北,一手挑起了内战。东北我党组织遵照1945年12月28日毛泽东关于《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的指示,更加深入地发动群众,建立巩固的根据地(解放区),逐步积蓄力量,准备转入反攻。东北党组织还遵照1946年5月4日中共中央《关于土地问题的指示》,发动群众,开展土地改革运动,没收地主土地,分配给农民。这对发动农民群众积极支援解放战争起了重大作用。在党中央的正确领导下,东北我党和人民解放军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经过三年的艰苦奋战,打垮了国民党军队,解放了全东北。
    日本法西斯侵占东北后,曾经在这里施行殖民地的奴化教育;国民党到这里又施行过反共反苏反人民、吹捧蒋介石的欺骗宣传。
    教育事业是解放战争和根据地建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建立了人民政权,跟着就抓人民教育事业的改革和发展,这是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历史经验所证明了的一条规律。土地革命时期和抗日战争时期都是如此。东北根据地继承和发扬了这一革命传统。作为中共中央委员、东北局常务委员、东北局组织部长、东北行政委员会主席的林枫,对东北解放区的教育改革和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就是在东北局宣传部和林枫的直接领导下从事教育工作的一分子。
   1946年1月1日,林枫代表东北局对《东北日报》记者发表谈话,阐明了中国共产党对东北时局的具体主张,其中提出了教育政策:“废除法西斯的奴化教育,发展新民主主义的文化教育,实行免费的普及教育,反对学校当局对学生的专制,实行学生自治。提高教职员的质量与待遇,优待科学家、教育家及文化工作者。”这是他代表党提出的东北解放区的教育政策。
    在东北解放区,首先是建立了各省民主政府,接着就开始抓教育的改革和建设。19468月,召开东北各省代表联席会议,决定成立东北各省市行政联合办事处行政委员会(同年10月改称东北行政委员会),林枫担任主席。东北各省代表联席会议通过的《东北各省市(特别市)民主政府共同施政纲领》规定:“废除法西斯的奴化教育,以民主为教育的中心内容,普及国民教育,加强职业教育、师范教育与专门教育,保障教员与贫苦学生生活”。
   9月7日,东北行政委员会召开第三次会议,决定成立教育委员会,聘任车向忱为主任委员,韩幽桐、关俊彦、张如心、董纯才为委员。从此,东北解放区的教育事业,从行政方面说,有了统一领导。
    同年9月24日,东北行政委员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东北政委会关于改造学校教育与开展冬学运动的指示》。改造旧的小学教育的一个中心环节,是废除奴化的旧教材,采用革命的新教材。因此,11月8日,东北行政委员会开会决定成立教材编审委员会,任命董纯才为主任委员,张如心、吴伯箫、智建中、王修、张松如等为委员。林枫对教材建设抓得很紧。在他的督促下,经过半年的时间,就编出一套中小学课本。从此,东北解放区就有了统一的教材。废除了反动的教材,采用革命的自编新教材,这是改造小学教育的重要的一环。从中央苏区时期起,我们党就很重视教材建设。林枫坚持了我党这一革命传统,对改造东北旧学校教育起了重要作用。从改造教育内容来说,起决定性作用。改造旧小学教育的另一决定性环节,是改造小学教员的旧思想,其解决办法就是各地政府办教员政治训练班。
    改造旧中学教育,是东北解放区改造学校教育的中心环节。林枫和东北局宣传部部长凯丰对东北解放区改造中学教育、培训革命的青年知识分子十分重视。当时,东北解放区和延安有不同的特点,那就是,抗日战争初期全国各地有成千上万的爱国知识分子奔赴革命圣地延安,东北解放区却无此条件,东北解放区以北满、西满而论,知识青年主要集中在中学里。中共中央在《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中指出:“应尽可能吸引工人和知识分子参加军队和根据地的各项建设工作。”当时的东北青年先后受了日本法西斯的奴化教育和国民党的封建主义及法西斯主义的教育,不理解共产党,盲目崇拜蒋介石。因此,改造他们的思想,使之革命化,愿意参加革命,就成为当时东北解放区中学的中心环节和中心任务。林枫和凯丰商议决定,由东北行政委员会责成教育委员会于8月召开东北第一次教育会议,解决改造中学教育的问题。这次会议总结了在此以前一些试点中学改造思想的经验,规定了中学以政治教育为中心,改造学生旧思想,使之革命化,然后动员他们参军和参加根据地的建设工作。会后,9月13日东北行政委员会发布了《关于教育工作指示》,指出:“中学必须完成改造学生思想的使命。”从此,东北解放区的中学就全面进行了思想改造工作。
    1947年底,林枫发现有些中学出现了清洗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教员和学生的“左”的偏差,并让我下去调查。我立即到辽西省了解情况,证实了林枫所说的“左”的偏差。回哈尔滨后,向林枫和凯丰作了汇报。针对这个问题1948年1月15日中共中央东北局颁布了《关于知识分子的决定》,指出:中国共产党对待知识分子的政策,一贯是采取争取、教育、改造、使用的方针。“在干部学校和一般普通中学内一律采取教育、改造的方法,继续争取中学教员,吸收知识分子参加县以上各级政府工作”。“同时必须注意培养工农子弟的新知识分子。”随即,东北政委会召开了东北第二次教育会议,讨论贯彻执行东北局的《关于知识分子的决定》,纠正“左”的偏向。经过这次会议,东北中学的思想改造工作得以健康发展。
    1948年七八月间,林枫对我说:现在形势有很大变化,东北绝大部分地区解放了,东北局已决定把“生产建设,支援战争”作为中心任务,中学的方针任务要研究一下,做相应的调整。东北教育部要召开一次教育会议,讨论这个问题。遵照他的意见,东北教育部于8月召开了东北第三次教育会议。此时东北解放区的中学生,已有26000人参加军队和地方建设工作及升学,剩下的都是初中一二年级比较年幼的学生。要从这种情况和东北当时的中心任务出发,对中学的方针任务做相应的调整。林枫到会讲话指出:“关于方针问题。目前东北的中心任务是生产建设支援战争。为了结合生产建设的中心任务,就要求教育工作能够培养大批的,各种各样的,有专门知识的干部,培养大批的有进步思想的青年知识分子……中学在目前的需要上看,主要的也是为了培养干部及将来转入各种专门学校或大学。”“关于学制问题。现在的教育工作该有一个长期打算了,这或者叫正规教育。一说正规,就以为是回到过去的老样子,那是不对的。我们的工作常常为了形势上的要求及各种条件的限制,各个时期有各种方针,不是千篇一律的。在进行根据地的开辟工作时,往往需要搞许多突击工作,教育工作上的突击工作,就是大量的短期训练班。在今天,短期的政治训练还是需要的。但是基本方针应该摆在长期打算上,要培养有一定程度的理论的和技术的干部。”“仅仅短期训练班是不够的,所以要提出正规教育问题。”10月10日,东北行政委员会颁发了《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指出:“教育工作的首要任务是培养大批有文化知识、科学技术和革命思想的各种知识分子以适应建设事业的需要。”根据“指示”和第三次教育会议的精神,东北解放区的教育工作就转向新型正规化的轨道了。1949年9月26日,东北人民政府教育部召开了东北解放区第四次教育会议,总结东北解放区三年来的教育经验,研究今后的发展方向。林枫在会上做了重要讲话。他首先讲了过去三年多的教育工作的成绩,然后提出方针问题。他指出:在今天,我们需要普及人民的文化,特别是需要干部,需要各种建设人才,包括教育人才。因此,要有计划、有步骤地普及教育。当前教育工作的重点就是加强中等与高等教育,培养干部。这次教育会议是东北解放区教育工作承前启后的会议。10月14日,东北人民政府制定并颁布了《关于提高中等教育工作的决定》,指出:经济建设已成为东北的中心任务,“随着经济建设高潮的到来,不可避免地将要出现一个文化建设的高潮。”因此,加强中等教育,巩固已有成绩,克服缺点和弱点,提高教育质量,以培养经济与文化建设人才,适应经济建设的高潮与准备迎接文化建设的高潮,就是中等教育的当前任务。这个“决定”,也是为东北解放区教育工作继往开来指出了前进的方向。
    林枫对工农业余教育很重视。1946年9月24日,在《东北政委会关于改造学校教育与开展冬学运动的指示》中,就指出要开展冬学运动。同年10月21日,东北行政委员会又发布了《关于冬学运动的指示》,特别指出:“今年冬学对象,原则上以村屯干部、农会会员、民兵自卫队队员和妇女会会员为主,其次是失学儿童。”“冬学以时事政治教育为主”,“把冬学作为提高群众觉悟、动员群众积极支援战争、深入土地改革、开展生产运动的动员会和训练班。”“识字教育注重应用。”1948年10月28日,东北局、东北行政委员会发布了《关于冬季群众教育的指示》,指出:“今冬开展群众教育,以村屯干部和有组织的群众(男女青壮年)为主”,“以今冬的生产支前与建党、建政为中心内容”,要“发动群众自己教育自己,实行以民教民”。从上述指示可看出,东北的冬学运动,是继承和发展了关内老解放区的经验。
   1949年2月20日,东北局、东北行政委员会发布了《关于加强工人群众中政治文化教育工作的指示》,指出:“由于东北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全东北一切工业城市的解放,经济建设,首先是工业的恢复和发展,是今后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因此,如何组织工人群众,提高工人阶级的阶级觉悟与政治文化水平,是目前刻不容缓的具有重大意义的工作。所以,党的文教工作也就要特别加强对这一方面的注意,要有计划地在三五年内把工人阶级的文化水平确实提高一步,在工人群众中,培养出成千上万有高度阶级觉悟与相当文化水平的干部参加政权机关与经济管理机关,才能胜利完成摆在我们面前的伟大的建设任务。”这个指示非常及时地提出了开展工人群众的政治与文化教育的新任务。实践的结果是,广大工农群众政治、文化水平提高了,在经济建设及支援全国解放战争中,更好地发挥了作用。
    林枫对东北的教育工作还曾提出过一些很具体的好的建议,例如,1949年5月4日做出决定,建议东北教育部创办实验中学,直属东北教育部,校长由东北教育部部长、东北籍的老教育家车向忱兼任。由教育行政部门直接办实验学校,这还是一个创举。实验什么呢?到1950年才明确规定,学习苏联中学教育的先进经验,进行教学改革。办这所实验学校首先取得的一点经验是:试用新教材,先要组织教师学习、钻研新教材和改进教学方法,再通过教学实践,提高教师政治思想和业务水平,从而提高教学效果。有的教师,如杨明枢教生物学课,遵循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和东北的实际结合起来,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他亲自跑遍辽宁省很多地方,采用几十种生物课教学需要的树苗,种植在校园里,使校园变成了植物园。经过实践检验,实验学校的教学质量是相当高的。学校的课堂教学当堂教会,课外活动很活跃,学生学习负担不重,而升学率很高,高达80% - 100%。我曾问过这个学校的学生:“实验中学有什么好处?”有的脱口而出地说:“全面发展好。”有的立即回答说:“学得扎实!”还有的学生说:“学校有一幅标语:‘学生对祖国的任务——学习’,至今还铭刻在我的脑海中。”前几年,东北实验学校学生会主席来看我时说:在北京有当年东北实验学校的毕业生100多人,大多都已是专家、教授、领导干部,他们都很怀念母校。
    另外,林枫建议我,要抓教学业务,钻研教学业务。按照他的意见在19502月、6月东北教育部先后召开了中学国文教学会议和生物学教学会议,研究和总结了这两科的教学经验,提出了改进的方针和方法。由教育行政部门直接召开这种学科教学研究会议,提高教学质量,这在当时也是一个创举。实践证明,效果良好。
    在解放战争期间,东北解放区办了不少大学、干部学校,有的由东北局宣传部直接领导,如东北大学;有的由军事部门直接领导,如东北军政大学;有的由卫生部门直接领导,如东北医科大学;有的由民政部门直接领导,如东北行政学院等等。东北教育部没有直接管理大学。1949年8月1日,东北局、东北行政委员会发布了《整顿高等教育的决定》,肯定了三年来东北解放区办的高等干部学校对东北人民的解放战争所起的作用,指出了整顿高等教育的必要性及方针,决定东北设立14所高等以上的专科学校。东北教育部增设高等教育处。林枫调来了邹鲁风任东北人民政府文化教育部副部长,专管东北的高等教育。
    从1946年东北行政委员会成立,到1954年大行政区撤销,东北的教育事业是在林枫具体指导下改造和发展起来的。我是19526月离开东北的。在这六年中,我一直在林枫的直接领导下从事东北教育工作。他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我受到了很深的教益。
  作者:(1905–1990) 曾任东北行政委员会、东北人民政府教育部副部长,国家教育部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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