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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一把手”
彭清云(左)、左齐(中)、晏福生(右)
在一二零师三五九旅,战友们喜欢互相起绰号,什么“矮子”、“驼子”、“瘸子”、“瞎子”、“二流子”……,可是,同志们给晏福生、左齐、彭清云三位战友起了一个同样的绰号“一把手”。这个绰号伴随了他们一生,这个寓意特别的绰号来自三段鲜为人知的传奇故事。
“一把手”晏福生
1936年9月,红二方面军在贺龙、任弼时的率领下,爬雪山、过草地,历尽千辛万苦,抵达了甘肃两当、风县。方面军总指挥贺龙决定:面对当面的敌人,发起一次战役,为红二方面军继续北上,打开通路。贺龙总指挥命令红六军团为右纵队,攻占两当。
由于敌情发生变化,贺龙随机应变,决定放弃攻占两当,继续北进。担任红六军团前卫的红十六师在娘娘坝与敌人遭遇,红十六师政委晏福生率领部队掩护军团主力突围,在战斗中右臂被弹片炸断。就在这时,敌人很快冲了上来,红十六师部队全部后撤,晏福生由于负重伤,没有和部队一起撤下来,自己在一个洞里藏了起来。
晏福生忍着巨大的伤痛,隐藏在小山洞里,躲过了敌人搜山。这时,部队已经走远了,晏福生伤势更加恶化,他暗自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赶上部队,找到战友们!”经过十多天艰难跋涉,他遇到了红四方面军的部队。当时,由于条件困难,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他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医院不得不截去他的右臂。
晏福生负伤后,没赶上部队,战友们都万分焦急,红六军团政委王震派兵专门去营救、寻找他,结果没找到,大家都以为晏福生已经牺牲了,红六军团还为他召开了追悼会。实际上,这时的晏福生,已跟随红四方面军西路军向西进发了。
晏福生与西路军的英雄将士们进行了悲壮、惨烈的西征,浴血祁连山、苦战河西走廊,红军将士们冒着腥风血雨向西前进。最后,由于敌我力量对比太悬殊,在马步芳匪帮骑兵的围攻和追杀下,两万多人的红军西路军几乎全军覆灭。
西路军失败后,许多被打散的红军指战员,怀着坚贞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向东朝着陕北方向,寻找中央和红军队伍。晏福生孤身一人,拖着伤残的身体,开始了他一个人的艰苦长征。由于他是湖南人,怕南方口音暴露自己,他装成哑巴,白天隐藏起来,晚上顶着星月赶路。他风餐露宿,一路乞讨,偶尔讨来一点残汤剩饭充饥度日。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晏福生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就是死,也要找到部队和战友们!”经过了50多个日日夜夜,他终于走到了陕北,又找到了自己的队伍。晏福生奇迹般地重回红六军团,使战友们惊喜交加,战友们现在看到的晏福生,只剩一条胳膊,大家给他起了一个绰号,这个绰号伴随了他一生。
“一把手”彭清云
1938年10月25日,日军独立第二混成旅旅团长常冈宽治少将带领200余人,从蔚县出发到广灵、灵丘等地进行观摩督战。一二零师贺龙师长命令三五九旅伏击这股敌人。王震旅长立即进行部署,命令七一九团进至广灵以南的邵家庄设伏,歼灭这股敌人。28日拂晓前,团长贺庆积带领七一九团,进入伏击地域。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山川,两侧山峦突起,杂草丛生,便于部队隐蔽出击。贺团长根据地形部署战斗:一营营长常修芮、教导员彭清云率一营和三营九连埋伏在西山脚下的小山包处,担任主攻。我军伏击部队埋伏在公路两侧的山顶上,静静等着鬼子进入伏击圈。
上午10点多,日军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它走走停停,东放几枪,西打几枪,进行火力侦察,鬼子未见异常情况。不一会儿,13辆运兵卡车鱼贯而来。第一辆运兵车触发了我军埋的自发雷,“轰隆!”一声爆炸了,接着,拉线雷一个接一个地爆炸。日军汽车有的被炸翻,有的起了火,有的掉头逃跑,又被后面炸坏的汽车挡住去路,车队乱作一团。此刻,地雷、手榴弹响彻山谷,我军伏击部队各种武器一起开火,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纷纷往汽车底下钻。埋伏在两侧的指战员们奋不顾身冲向敌人,与日军展开白刃战。
这时,一个带着金色肩章胖乎乎的鬼子军官,正趴在一辆汽车底下,张牙舞爪地指挥日军反击。彭清云发现了他,心想:“这一定是个鬼子大官。”他立即从身边战士手中拿过一支德国造步枪,沉着瞄准,“叭!”一枪,击中了这个鬼子军官。后来证实,被击中的就是日军独立第二混成旅少将旅团长常冈宽治。常岗宽治被击伤后,仓惶逃离战场,天皇赐给他的战刀也成了八路军的战利品。经过—个多小时的拼杀,这股日军大部被消灭。
正当我军准备撤退时,广灵日军约400多人,乘10余辆汽车,在飞机、大炮的支援下,向邵家庄扑来。先头敌人已接近邵家庄,情况十分危急,彭清云教导员对身边的几个战士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来!”张有仁班长带领全班跟着彭清云迎着敌人冲了过去。
彭清云命令身边的张有仁:“你带领全班跟我一起,一定要坚决阻击鬼子,掩护大部队撤退!”张有仁着急地说:“教导员,你快撤!我们班保证完成任务!”彭清云生气地说:“少嗦!快准备战斗!”他们利用一堵矮墙做掩体,向敌人射击。几十个鬼子冲过来了,彭清云下令:“手榴弹!”一排手榴弹扔了过去,“轰!”“轰!”……扑上来的鬼子被炸的退了回去。
彭清云命令战士们:“马上撤!”这时,几个鬼子端着刺刀冲了过来,张有仁嘴里骂道:“小鬼子,老子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端着枪跳出矮墙,冲了过去。他一连刺倒了三个鬼子,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他的胸膛,他应声倒下。彭清云见此状况,不顾危险,冲过去抢救张有仁,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臂关节,他也倒在了地上。正在这紧急关头,二连在营长带领下冲过来增援,鬼子被打得溃退下阵去。彭教导员被救了回来,但是,班长张有仁英勇牺牲了。
随三五九旅上前线的加拿大籍医生白求恩,为严重负伤的彭清云教导员截去了右臂。手术时,由于彭清云失血过多,情况危急,战场上又缺少血液。在这种紧急情况下,白求恩大夫坚决地说:“我是 O型血, 抽我的血!”他把自己的血输给了彭清云。白求恩用自己的鲜血,挽救了彭清云的生命。三五九旅又多了一位“一把手”。
这次战斗,我军将日军北线的指挥中枢一举摧毁。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一二 O师师长贺龙给三五九旅颁 发了嘉奖令。蒋介石委员长也发来电报,传令嘉奖八路军参战部队。
“一把手”左齐
1938年11月15日,三五九旅获得情报:日军一支运输大队在田原大队长的带领下,16日由蔚县运送物资到涞源。王震旅长心想:部队正缺武器装备,正好小鬼子送来了。王震立即命令,七一七团团长刘转连、参谋长左齐率部队进至蔚(县)涞(源)公路上的明铺村设伏,再打一个伏击战,消灭这股日军。
部队趁着星夜,神不知鬼不觉地开进伏击地域。这时,虽然是初冬,雁北的山区,却已是寒风刺骨,犹如隆冬气候。三五九旅长期转战奔波,棉衣和给养都没有得到及时供应,战士们还穿着单衣。在这样寒冷的夜晚,战士们要一动不动地趴在掩体里,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着。为了战斗胜利,他们忍受着寒冷、疲劳、饥饿,一声不吭地蜷曲着身体,静悄悄地伏在冰冷的地上。这一夜,许多战士冻伤了手脚,有几个体弱的战士竟冻死在战壕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吭一声。
第二天上午,远处传来隆隆汽车马达声,日军38辆运输汽车从蔚县出发,上午10时左右进入我军伏击地段。鬼子万万没想到,八路军战士已在这里等了他们整整一夜,他们终于送上门来了。
战士们兴奋的差点跳起来,这一夜总算没白等,鬼子终于来了。汽车在我军伏击阵地不远停了下来,几个鬼子跳下汽车,端着明晃晃的刺刀,朝我军潜伏的部队走过来,战士们高度紧张地注视着敌人。突然,两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这时,全团一起开火,埋在公路上的地雷一颗接一颗地爆炸,第一辆汽车首先被炸翻起火。霎时间,寂静的山谷里枪声、爆炸声大作,转瞬间成了沸腾的战场。此时,伏击部队所有武器一起射向鬼子,敌人一个个倒下。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日军部队,一阵慌乱后,很快又集中起来,开始疯狂反扑。
这时,七一七团一挺重机枪卡壳,我军火力减弱,一群日军乘机端着枪冲上来。左齐参谋长急忙跳进机枪阵地,帮助机枪手排除故障,这时,一颗子弹击穿他的右臂,鲜血直流。左齐严肃地说:“别管我,快!朝着鬼子狠狠地打!”重机枪手怀着复仇的怒火,以猛烈的火力压制敌人,鬼子的冲锋又被打了下去。八路军战士们乘势跳出工事,以猛虎下山之势冲向敌人。经过数小时激战,我军全歼敌运输大队。日军大队长田原,眼看自己的部队将覆灭,他在绝望中剖腹自杀,这个血债累累刽子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一仗,我军全歼日军田原大队长以下400余人,共击毁汽车35辆,缴获九二式步兵炮一门、迫击炮一门、轻重机枪12挺、军用物资大宗。看着这些丰富的战利品,战士们高兴的雀跃欢呼。
后来,左齐参谋长伤口恶化,进行处理后,快速送往后方。经过三天的行军,回到后方医院时,因为伤势过重,必须截去右臂。随三五九旅卫生队上前线的加拿大籍医生白求恩,在卫生部长潘世征和刘亮生医生的协助下,为他做了截肢手术,使左齐成为三五九旅的又一位独臂指挥员。从此,左齐成了三五九旅第三位只有左臂的指挥员,加上七一七团政委晏福生、七一九团教导员彭清云他们三个人被战友们亲切地称为“一把手”,这三个“一把手”成了三五九旅的一道独特风景线。在那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们三个“一把手”拍下了这张珍贵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