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白求恩的救命之恩

发布日期：2015-11-09 15:28 来源：《吕梁晚报》作者：晋绥基金会

白求恩大夫救治八路军伤员

　　事后，这位外国人在野战医院忙了三天，第二次到我们病房复诊换药，反复检查和思考后，微笑着对我说：“你们团参谋长已经锯了手。他不痛了，会好得很快。你的腿要尽量用保守疗法，过几天如果不发炎，就争取用内服外敷的疗法来治。先不考虑截肢，你不必害怕，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治好，过些日子我还会来看你，要好好休息。”听了他的话，看到他这么热爱我们，热爱中国人民，我心里非常激动和高兴。这位外国医生走后，潘世征同志来到我们病房，告诉我们这个外国人叫白求恩，加拿大共产党员。他前年（1936年）到过西班牙，是一位曾为西班牙人民反对德意法西斯侵略战争服务过的国际友人。我听了极为钦佩，亦常想念他。

　　在病床上躺了大约半月有余，由于医药匮乏，身体流血过多，营养又跟不上，我很虚弱，体格消瘦，伤口红肿发炎，一时难以愈合。一名勤务员跟我同住在老百姓家。我坐不起来，成天躺在炕上，睡觉也不踏实，睡觉时间稍微长一点，就被各种稀奇古怪的噩梦惊醒。勤务员睡在我身边，也时常因为我惊梦把他吵醒。有一次梦见已经过世的父母在我对面同我说话，我看见他们，却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我大声喊叫勤务员把手枪给我，吓得那位外号叫“面包”的勤务员出了一身冷汗。又一次，勤务员扶我起来小便，我左腿一站，就晕死过去了。勤务员急得抓住我的头发，大声喊叫“教导员”，连拖带抱地把我扶到土炕上躺下后，我才慢慢苏醒过来。

山西省灵丘县河浙村的白求恩医院遗址

　正在我痛苦不堪之时，白求恩同志履行了他的诺言，带着几匹驮着医药的牲口，又来到河浙村。一进村口，他就直奔我们的病房，见我躺在土炕边，赶紧给我解开绷带，扒开药膏纱布用手一压，呵了一声：“骨腔里已经化脓，要防止骨髓感染。”于是立即把我抬到手术室去，用他随身带来的医疗器材和药品，在我伤口的右侧，即子弹出口一侧，用纯熟的技术开了一刀，并用盘吸器把腐肉、浓血一起抽吸干净。随后他舒了一口气，对我说：“好了，你的伤口和骨髓会很快好起来的。”接着他的助手用消毒纱布和敷料敷在伤口和新开的刀口里外。由于排除了浓血，加上消毒止痛药物的作用，我立即感觉不到疼痛了。我含泪动情地向他表达了感激之情，他也表示了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战士在负伤得病时能忍受各种煎熬和表现出的不怕苦、不怕痛、不怕死的精神钦佩不已。自此以后，我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了。1939年“五一”节后，我同左齐同志一起出院返回部队。路过359旅司令部所在地神堂铺时，王震旅长还招待了我们一顿便餐。说到白求恩时，王旅长还转告了白求恩大夫问候我们情况的消息呢。

当年的白求恩医院手术室已成为一片废墟

　我住院6个月并得到白求恩大夫治疗，医好了枪伤，保全了两条腿，平安地走出了医院，深深感受到重返前线的快意。当听到白求恩同志还询问我们的伤情时，我更加激动，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经历的一切一幕幕浮现：这位高鼻梁、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友人，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给我检查伤势，要把他的大衣盖在我身上，复诊换药时要我不用担心，作出一定能治好我的腿的承诺，以及再次爬山涉水来给我开刀排浓、消毒止痛。

359旅在山西灵丘神堂铺召开庆祝上、下细腰涧战斗胜利的祝捷大会

　早饭后王震旅长告诉我717团的作战地区，我告别了留在旅部的左齐同志，独自向五台山中心地区台怀镇出发找部队去了。日寇企图东西夹击晋察冀边区中心的台怀地区，717团受命从龙泉关撤回。当我找到部队，归回建制时，台怀镇一整天飞机声轰鸣，炮声隆隆，直到黄昏。我团各营连和后勤辎重、骡马驮畜等都在台怀西面的一个山谷里待命。天黑时，遥看台怀镇四周火光通明，明白敌人进占了台怀。为了转移到敌后打击敌人，晚上九、十点钟，717团开动了。我团真不愧是老部队，利用黑夜的掩护，在离镇子不远的东面静悄悄地通过，敌人没敢出来。一个夜晚我们就爬过北高峰。由于山高天寒地冷，我的腿伤刚好，经不住长途跋涉的辛劳，爬山时伤口余痛复发，由轻到重，我只有咬紧牙关，拼命跟上队伍。

　第二天黎明，部队转移到细腰涧地区时发现日寇在山沟集结，穿戴黄衣黄帽，远看似一群黄羊。我军正好处在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在刘转连团长的指挥下，团特务连轻重火器一起开火，当场就把这路敌人打得乱成一团。718团在旅首长指挥下亦乘胜进攻。日寇对台怀两面夹击的企图落空了，我359旅反而成功夹击了日军，把其一个旅团打得溃不成军。经过大半天的激战，除缴获枪支、弹药、物资外，还缴到三门九二式步兵炮。至此进占台怀的日军逃出了边区大门，我们获得上、下细腰涧战斗的大捷。

为追寻父辈们的足迹，左凌夫妇（左齐之女、婿）、王北建（王恩茂之子）、盛汉江（盛科之子）及何额红（何宣泰之女）于2010年7月赴蔚县明铺（明堡）地区，特拍照留念。

　战后为鼓舞边区军民对日作战，我们全旅在战地举行了四路纵队行进、各种野战动作的表演和庆祝大会，并进行了电影拍摄。沿途我们设置宣传鼓动棚，依照地貌演练疏散、投弹、轻重火器射击、冲锋等军事动作，军民到庆祝会场参观缴获的各种武器、弹药、军用物资等战利品展览，并将这些活动场面拍成一个对日作战的电影记录片。这一天全体指战员都十分高兴，饮水思源，我再次想到要不是白求恩医生高超的医疗技术治好我的右腿，我哪能回到前方参加这次战斗，哪能有这次光荣的经历呀！1939年11月，359旅奉命紧急回防陕甘宁边区，在西渡黄河的行军路上，听说白求恩医生在给伤员动手术时不幸感染了破伤风，不治身亡。他为中国人民反抗日寇侵略战争的事业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把最后一滴血洒在中国晋察冀的大地上。这个消息使我万分悲痛，心如刀绞。我当时站在黄河边佳县的高山上，东向晋察冀，深深鞠躬，沉痛默哀，两行热泪涌出。远眺东方，迟迟不想离去，感叹这位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的高尚情操，为他英年早逝感到惋惜。缅怀他的救命之恩，希望他的英灵护卫我们抗日战士。他太累了，愿他在晋察冀的大地上能够安息！

　选自《何宣泰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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