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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少白传--第七章创办兴县农民银行(五)

发布日期:2016-09-13 17:14    来源:《刘少白传》    作者:中共山西省委党史办公
 5.农民银行与新运书社
    从延安回来后,少白立即印了第三批农币十万元。用铜印版和专用印钞纸印制的票子,果然质地挺板,图案清晰。农币的票子看上去一点不比阎币、法币差,用起来却更好使,口碑越发好起来,用的人更多。不久又印了第四批15万元。
    到后来,不仅是农民、八路军120师使用农币,商人、市民、教职员以及驻晋西北的晋绥军、东北军也都使用农币。农币发行量越来越大。到1 93 9年底的两年间,晋西北地区流通的兴县农民银行农币,已达数百万元。
    少白当初提出办银行的目的,主要是为八路军120师筹集经费。手里的票子多了,对部队的支持也更加有力。120师所需的款项,大多是副师长萧克或师民运部长刘亚球亲自来银行办理。每次几千元,多则上万元。
    由此,少白与萧克、刘亚球也成了好朋友。二人并不知道少白的党员身份,但凭着少白是进步人士、儿女都是共产党干部这一条,就视他为自己人,只是不称同志,而称先生。萧克是参加过北伐和南昌起义的红军将领,参加革命前上过私塾,颇有文笔,写得一手好字,谈举止时显儒将之风。萧克每来,必与少白先生论学谈书,相谈甚合,十分投缘。有一次萧克来不了,便写了个条子,让人带给少白。少白一看是萧克的亲笔,二话没说就从银行里提出2000元,让来人带了回去。
    有时他们来了,银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金。少白先生便将短缺的款额,写在一张便条上,再盖上银行印章,部队拿上少白先生亲笔便条,就可以到店铺或供销合作社先把物资领取走,日后店铺、供销社再凭着少白的条子到银行兑换回现金。日子长了,部队搞供给的人都知道,银行刘经理的条子比票子还管用。
    少白从延安回来后的第二件事,是办书社。
    兴县是晋西北根据地的中心,动委会、牺盟会和八路军120师汇聚了许多投身抗日的青年学生,晋绥军、东北军中也有不少爱国官兵和热血青年。兴县农民银行的职员,则个个都是少白挑选的有文化、爱学习,思想进步的青年。在全民抗战的大潮下,这些年轻人向往民主、追求真理、注重科学知识,对精神食粮有强烈的渴求。可是整个兴县却找不到一家像样一点的书店。不少青年人白天忙工作,晚上没事干,只好围在窑洞里闲聊、下棋、玩扑克。有的甚至无所事事,百无聊赖。这景象,常令从教办学多年的少白心中隐隐作痛。
    少白在西安和延安,将购货所余的款项全部买了各种图书、杂志和延安出版的《八路军军政杂志》及毛主席、朱德总司令的木刻版画像等,共2000多册件。还与西安书店、延安抗敌书社、绥德书店办理了批发邮购业务,各种新出版发行的书籍、杂志、图册,便源源不断地寄往兴县。
    少白将银行院内的两间西厢房窑洞腾开,办起了书社,取名为新运书社。新运意为新型的社会运动。书社的书籍种类很多,既有社会理论,也有政治、历史、地理,还有文学小说、科普读物、生活知识、杂谈游记等,这如同在渴求进步的人们面前打开了一座知识的宝库。
    书社既卖书,也出租书。买不起也租不起的,也可以在书社里看书。没过几天,来书社的人络绎不绝。开始少白见有人站在那里捧着书看,就叫人从正房楼上搬几个条凳下来。后来人多了,挤在条凳上的,蹲在墙根前的,靠在门框上的,都是看书的人。这里面,有动委会牺盟会的干部,有县政府的职员,有兴县中学的师生,有商人、工匠、农民,还有穿粗布军服的八路军官兵和扎武装带的国民党驻军军官。
    从延安回来后,少白按照刘少奇的交代,见到了120师政委关向应,向他转交了刘少奇的信函。关向应看了笑道:少白同志,对你的党员身份我早就有预料。现在少奇同志写过信来,就正式地明确了这件事。少奇同志说你是特别党员,我想这不仅是说不公开身份、不公开参加党的活动,更重要的是以非党的身份坚持党的原则、做党的工作。我相信你一定会完成好这项特别的工作。
    关向应一番话令少白着实动容。但他不是一个善于用言辞表达自己的人,只是不住地点头。接着他向关向应汇报了近期工作。关向应听说兴县城里办起了书社,专门问到此事。听了少白的详细介绍,关向应说:少白同志你办了一件大好事。共产党抗日靠的是发动民众,发动民众靠的是讲革命道理。搞武装、办银行,我们可以搞,阎锡山也可以搞。但宣传革命道理、武装广大民众,阎锡山就搞不了。只有共产党才有这个本事,别人想学也学不会。办书社就是办宣传革命道理的阵地,一定要办好。
    此后,关向应还多次在大会上强调,八路军的各级干部一定要注重学习文化知识,提高思想水平。要挤出一些时间读书看报。兴县农民银行的经理刘少白先生,五十多岁了,从西安、延安千里迢迢驮回书来,办起了新运书社,为我们创造了学习的好条件。大家要关心、爱护、支持办好这个书社。
    少白还特意从西安买回来一个收音机,摆在银行楼上开会的大屋子里。县政府、动委会、牺盟会不少人从未见过收音机,都很好奇,纷纷跑过来听热闹。见了少白自然要打听一番。少白把沿途见闻细细明。特别说到,这次还带回一本毛主席《论持久战》的油印本。大家争着要看,后面的人说干脆让少自给大家念念。这一念就念了好几个晚上。县长张干丞说这个办法好,今后晚上可以经常在这里组织大家学习,听收音机,听讲课。
    第一个讲课的当然是少白,内容就是《论持久战》。在回来的路上少白早巳把这本油印小册子读了几遍,讲课时就不再照本念,而是据自己的理解讲了几个问题。听课的什么人都有,接受能力长短不一,但“持久战,三阶段”这句话大家都记下了,并且很快传了开来。人小孩一张口就是“持久战,三阶段”。不久,正式出版的铅印《论持久战》一书从延安批发给新运书社,人们纷纷前去购买、租阅或蹲在书社细细翻看。
    那时兴县没有电,晚上老乡家点的是豆油灯,机关办公用的是煤油罩子灯。收音机用的是专用电池,听的时间长了电量愈来愈弱,声音愈来愈小。后来就是把耳朵贴在收音机的木壳上也听不见了。银行向几个年轻人急得不行,又拍又打,结果连里面的小灯泡也不亮了。少白要把收音机收起来,大家不让,说还是摆在外面好。于是收音机就一直摆在前面讲课的桌子上。收音机不响了,但讲课没有断。后来在这架默不作声的收音机旁,县长张干丞讲过统一战线政策;120师副师长萧克、旅长彭绍辉讲过山地游击战争;牛友兰讲过生产和商贸工作;县政府秘书高芸生、县公安局长董—飞等,也都讲过课。
    楼上这间大屋子还兼做文化活动室。抗战初期那几年,兴县响遍了抗日的歌声。开始,大家只会《救国军歌》、《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风在吼,马在叫》等几首。后来从收音机里听到抗战歌曲还有很多,便纷纷要求少白找人教唱。少白四处打听,问谁会唱的抗战歌曲最多。先后请来县政府的高芸生、牺盟会女宣传干事李六平,以及从延安回来的侄子刘武雄等,在收音机旁教会了大家唱《工农兵学商一起来救亡》、《我的家在松花江上》、《五月的鲜花》、《延安颂》、《在太行山上》等许多激荡人心的抗战歌曲。每次学唱,少白也跟在一大堆小伙子女娃娃后面哼哼,时间一长,居然也学会了不少。这些歌曲,直到少白的晚年,家人还经常听见他低声哼唱。
    少白的妻侄牛何之,当初就想到外面参加抗战,被少白说服留下当了自己办银行的助手。现在银行搞起来?,牛何之的,乙叹活泛起来,找少白说还想走。少白问想去哪儿,牛何之说要去延安。少白问他怕不怕吃苦,怕不怕牺牲。牛何之说都不怕。少白停了半晌,说也好。当着牛何之的面给中央组织部长陈云写了一封介绍信:“陈云同志:兹介绍牛何之同志去你处……”少白边写牛何之边看,而且要求写上自己“思想进步,坚决打日本”。写完后牛何之看了又看,装进信封小心翼翼地收好。
    牛何之到了延安马上就去中组部找陈云。陈云开会不在,牛何之就把少自给陈云的信留在中组部,想第二天再来。没想到陈云看了少白的信,第二天一早就到旅社去找他。陈云坐到牛何之的炕边,详细询问了情况,临走时让他放心,说过几天有人会给他安排工作。在延安有什么困难可以找组织。几天后牛何之把临;行前少自给他的20元生活费丢了,想起陈云说有困难找组织,便写信给;陈云请求组织借给他15元钱,信中还说“于后请我姑父刘少白偿还”。几天后果然有人寄给他15元钱,落款是“夏耘”。牛何之想,这钱一定是陈云掏了自己的腰包。
    多年后人们谈起这段往事,都取笑说牛何之面子真大,连中央的组织部长都掏钱给你往外借哩。牛何说我那时才十八九岁,在延安谁认得我,这还不都是少白的面子。
 
    (中共山西省委党史办公室 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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