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当前位置: 网站首页 » 新闻资讯 » 新闻连线 »

我的妈妈——妇女独立团战士刘照林(之六)

发布日期:2016-06-23 13:51    来源:中红网—中国红色旅游网    作者:老红军李新耀、刘照林
曾广澜在马家洲集中营(相片由曾广澜外孙王文红提供)
    六、爬雪山
    红四方面军南下到天全丶芦山丶雅安后,由于张国焘的错误主张,军事上屡遭失败,不得不北上。
    当部队来到川西雪山地区,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一个接着一个。
    红一丶四方面军会师后不久,侯前进排长所在连突然接到任务——部队很快要翻夹金山,但前方缴到很多枪,没办法运输,因此要求每个人帶上几支,运过山去。
    林政委布置完任务问我们:“能完成任务吗?”
    “能!”我们一齐回答。
    谁都知道夹金山的厉害,山高,终年积雪,空着手翻山都很吃力。现在,还要带上一些枪支走,自然更加困难。但谁也明白,枪是革命的武器,是前方同志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候排长略微一想说:“我带领女工排和男工排比赛!” 接着讲了比赛条件:
    第一,给多少,运过山多少,保证不丢一支;
    第二,不呌丶不讲怪话; 
    第三,不掉队。散了会, 再三争执, 才给了我们排149支枪, 候排长和三个班长一商量,每人揹4到5支枪,年龄小的同志揹水壶丶饭盆和零碎缝衣用具。这些枪七长八短的,怎么揹呢?年龄最小的于秀秀说:粮食早己吃完了,空粮袋子刚好可以用来捆枪。
    下午4点,开始向夹金山前进,候排长揹5支枪,走在前面,二班长揹着7支枪紧跟着,走在后面是全排同志们。
    那座山,下半截黒呼呼,上半截满盖白茫茫的雪,山顶被云彩遮住了,再往上有多高?看不见,也想不出。山上没有路,全靠踩着前面部队的脚印走,两边是笔陡的大山,一失脚摔下去,恐怕连块骨头也难找到。
    天一黒,我就把手伸给二班长,传下口令:“一个拉一个,把手连起来!” 很快, 手都拉起来。在黒暗里,仿佛30几个人拧成一根绳子在前进。半夜时分,山上特別冷,5支枪40多斤重,揹在背上,覚得皮带直往肉里勒。忽然,后面传来:
    “告诉排长,唐小英的鞋坏了,不能走啦!”
    候排长急忙从腰里摘下用布条打的草鞋, 隨手递给二班长传下去.
    东方慢慢变亮, 快接近山顶。空气稀薄,呼吸困难,再加上肚子饿,两条腿象面条,一步晃三晃。
    “告诉排长,小苏肚子痛,走不动了!” 后面又传来令人头痛的消息,我知道她来月经了。隨口传下去:“她揹几只枪?”
    “5支!”不久, 传回话来.
    这时, 有人塞给我一小袋炒面, 我把它和命令一齐往下传:
    “把炒面吃了,5支枪全传上来!
    枪传上来了,二班长身上又多揹了一支,其它几支,大家分了。
    爬上山顶,天已大亮。东边,太阳像个大火球,红彤彤的升起来。山顶上的白雪和一道道的冰川,被太阳一照,光亮得刺眼。队伍像一条细细的黒线,挂在雪山上,后尾隐没在云彩下面。
    我们一排女战士,就这样翻过这座有名的大雪山——夹金山,人丶枪无损地到达目的地,完成了上级交的任务。
    1936年春天,来到党岭山下,党岭山海拔5000多米,藏民称之为“神山”, 上山100里, 下山100里, 峰顶气温在零下40摄氏度以下。出发前,部队印发了一些宣传材料,提醒将骡丶马都换上新掌,免得在雪山上打滑,每个人都准备了几双草鞋,打上草绳,最好能单独准备一根木棍,并让大家把所有的衣服都穿上(其实全部穿上也不过是两件单衣)。
    过党岭山的前一天, 刮起了狂风, 天空一片黄昏, 山谷里呜呜怪叫, 到处飞沙走石, 人顶着风便走不动路。大家都躭心第二天风暴不止,那高耸入云的雪山实在难爬。
    人算不如天算,谁知第二天晴天,太阳在湛蓝的天空高高地照着,漫山白雪银光闪烁,刺得人都睁不开眼晴。
    爬山之前,伙事班长贾徳福将自已珍藏的辣椒和生姜,都倒进锅里,煮了一大锅辣椒汤。开饭时,她拿着勺子站在锅边,边盛边吆喝:
    “快爬雪山啦!大家多喝一点,驱赶驱赶风寒!”
    喝过辣汤, 同志们背着沉重的背篓, 弯着腰, 拄着棍子一歩一歩向上攀登。王泽南政委及时做开了宣传鼓动工作,她发动各连展开竞赛,看谁爬得最快。小战士李敏很快就和大家拉开了距离。她爬到山顶,转过身来向大家呼唤:
    “哦……哦….. 快爬呀! 不要背乌龟啊!”
    她的喊声顺风从山上传来, 同志们受到鼓舞, 都加快了步伐. 王泽南政委虽然是“解放脚”, 但也紧跟着队伍上了山。
    下山时,有几个小鬼将背篓抱在胸前,蹲着身子顺着山坡就往下梭,王泽南政委连忙打招呼:
    “慢慢往下走,不要梭。当心摔坏了!” 可有些小鬼不听招呼, 仍然像滑滑梯一样往下梭, 碰到坡坎就腾空一跌。到了山下,王泽南政委关切地问她们:
    “摔坏了没有?”那些小鬼嘻嘻哈哈地说:
    “不疼,不疼!” “好耍,好耍!” 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看样子摔的不轻。
    可是,过完雪山倒发生问题了,全营大部分同志得了雪盲症,有些小同志急得哭。第二天行军,大家只好一手拄棍,一手搭着前面同志的背篓或是肩膀,缓緩向前移动,一步一步向藏民区行进。几天后,同志们才逐渐恢复了视力。
    快到甘孜时,我们营里发生了一件事:
    一天夜里,当我们在一个喇嘛寺里宿营时,张国焘的贴身交通队,有少数人伙同几个彩号,竞然闯进我们妇女住所耍流氓。吴朝祥营长听到情况报告,当即下令:
    “把他们轰出去!” 于是, 战士们奋起自卫。结果,耍流氓的人都被打跑了,有几支枪也被我们下了。
    谁知这事触犯了张国焘。他大发雷霆说:“这还得了”, 不问青红皀白, 便下令撤销了吴朝祥的营长职务。
为了这事,吴营长是委屈又是义愤,都气哭了。郑义斋部长也深感不平地说:
    “妳们做得对,妇女解放了,为什么还要受欺负!”转而又安慰我说:
    “不要难过, 革命工作很需要女同志,今后还得靠妳们做骨干。要好好工作。” 部队转移到甘孜时,吴朝祥营长调到粮食局, 任妇女运输连连长,
    大部份红军战士己没鞋穿,光着脚行走,单薄的军衣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爬雪山时,我母亲仅剩一身单衣,冻得直打寒战,她们以被作衣御寒,冷得不行就嚼辣椒。
    四周都是雪,越往上爬越费力,身体弱的红军战士倒下了,再没能爬起来,走不动了,坐下休息片刻,再也没能站起来。
    刚过几座雪山,我母亲和很多战友都得了雪盲症,双眼红肿,什么也看不见。大家一手柱棍子,一于搭在前面同志的背篓上,排成一条纵队往前走。
    隐隐约约有一队红军战士走过来,只见其中有,妇女独立团政委曾广澜,挑着担子,一个瘦弱的孩子,睁着两只大眼晴,望着茫茫的白雪。
    妇女运输连连长王泽南,是一位裹着小脚走路的女姓,在过雪山时,她曾唱过这样一首歌,来鼓历其她红军女战士。
    “裏脚要用布和棕,包得不紧又不松;
    到了山顶茣仃留,革命道路不能仃。”
    最后, 硬是凭着“三寸金莲”征服了千山万水。
    山高,终年积雪,空气稀薄,憋得人喘不过气,狂风弥漫卷着积雪,积雪裏着沙石,带着一股骇人的呼啸声,吹打在战士们的脸上。
    妇女工兵营的战士们,紧紧地把仅有的缝纫机抱在怀里,情愿牺牲自己也不损失缝纫机,互相搀扶看,成为爬雪山路上的一道风景线。
    山越来越陡,雪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猛。大风一刮,原本埋在雪里的尸体,露了出来。但是谁也不敢停下来休息,因为,出发之前,先遺队已经传达不准中途停下休息,按经验,一休息很有可能会在此永远“休息”下去。刘照林和她独立团的战友们,一手拄着木棍,伸出冻得发抖的另一只手,扶住身边快倒下的战友,一步丶两歩丶三步……早已筋疬力尽的艰难地前行。
    历时二个星期才翻过连绵不断的大雪山,翻过党岭山丶夹金山,到炉霍地界。
    我的母亲生病了,碰到粮食局局长何长工,他找通讯员给送了些糌巴面来,住了20多天,慢慢可以走了。何长工局长说:隔几天要打炉霍城了,准备些青冈棒。
    部队进了炉霍城,我的母亲被编到粮食局,仍然做衣服,当二排排长,何长工的爱人尹青萍当一排排长。
 
    (本站编辑:杜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