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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女战士易辉

发布日期:2017-08-24 11:36    来源:中红网—红色旅游网    作者:刘北征
易辉的学生时代
八路军兵工厂分布
关帝庙旧址
子弹厂旧址环境
皂荚
皂荚
易辉(右一)与战友在窑洞前
    中红网北京2017年8月23日电(刘北征)
    (作者注:此文根据易辉口述整理,主要为她参军后在抗日前线的工作和生活,其他部分略。文字注释依据国家档案及正式发表的文章)
    抗日战争是中国人民抵抗日本法西斯侵略的一场民族性的全面战争。从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至1945年9月2日日本签字投降,历时近14年,称为十四年抗战。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武装在前线浴血奋战,北方有八路军(第十八集团军,习惯成为八路军),南方有新四军。全国人民看得清楚,他们在前线,他们是民族独立的中流砥柱。敌后区及敌占区的大量青年人奋勇地加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战队伍。1936年中央红军抵达陕北时仅剩3万人,短短几年后,仅八路军就达到50万人注1。国民党领导的军队也进行了多次浴血奋战,这里不做描述。
    易辉就是心怀民族正义的中国青年之一,1938年参加八路军,在共产党的培养下成长为铮铮铁骨的战士。这里介绍她参加革命以及参军后在抗日军政大学和在八路军兵工厂的战斗和生活。
    易辉童年生活坎坷
    易辉,原名李亚雄,1922年2月出生于国民党高级将领家庭。
    父亲李世杰,是李家的长子。由于父亲经常驻军在外,后来与小妾住在外面,母亲带着年幼的女儿住在李家。易辉很怕见到父亲。如果有机会,她的母亲就希望女儿去见她父亲,有一次,父亲回家了,母亲要她去向父亲要学费,父亲没有给,说以后吧,年幼的易辉当时就哭了。她说每次父亲回家自己的眼皮都会跳。家庭的不幸带给她无限的精神压抑,几年的创伤可能一辈子无法弥补。有父亲,却又似乎没有,她恨自己的父亲。听她的母亲说抗战胜利后,李世杰被傅作义调去工作路过时,她母亲因生活困难去找他要钱,他躲了不见,她母亲又困又累趴在桌上睡着了,当她醒来发现部队已经开拔。易辉后来知道此事,非常痛恨父亲,其他暂且不计,而怕小老婆却不顾原配妻子的死活是不可原谅的。自此易辉决心再也不见他,而李家受此事影响也不再原谅自家兄弟。
    易辉参加革命
    1937年易辉刚上初三,学校迁移,继续学业是没有希望了 附图1。曾受到过一二九运动的影响,又受到进步的亲戚朋友的影响看了一些书,其中《肤施剪影》谈到红军大学,批判托洛斯基,使她耳目一新,向往革命圣地延安。在逃避日本兵的路上看到了年轻的八路军战士们在做抗日演讲,易辉感觉很兴奋,感觉中国很有希望。后来她加入了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牺盟会),这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1938年8月在牺盟会她加入了共产党。她觉得牺盟会不过瘾,干不了什么大事,很想去打鬼子,很想去延安,认为延安是比牺盟会更进步的地方。她的感觉是“离家参加革命是被抗日的浪潮卷出来的”。她说“参加了革命,参加了八路军,终于见到了天日,终于出了一口气”。
    易辉参加八路军加入抗大
    易辉和她在牺盟会的最好的朋友刘抗及另一个女娃三人一起申请去延安,去了区党委去了八路军总部,正式参加了八路军。野战军政治部主任傅忠(音)的秘书张先进负责接待,建议不要现在走,抗日军政大学一分校就要过来了,那时加入就好了。在等待抗大一分校期间泼辣的刘抗带着易辉认识了康克清同志,也认识了何长工同志(抗大一分校校长,后来曾任重工业部副部长及第五届政协副主席)。在工作中还认识了齐云同志,她在晋东南的晋城当县委书记(待查)在晋东南做大量群众工作。齐云对刘抗和易辉说她的妹妹齐心也要来抗大学习,委托她们照顾。在总部等了一个多月,抗大终于过来了。不久齐心也来了,她比易辉小两岁,易辉认为她还是一个孩子,很天真活泼,分到易辉这个班里。抗大一分校在屯留,设有女生队,女生队有两个组织,俱乐部和民运组,刘抗任俱乐部主任,易辉任民运组长。当时在抗大共产党员的身份是不公开的,一部分表现突出的才会公开,就像一个示范,供大家学习。易辉就是为数不多的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当时在抗大一分校是有名的。齐心说易辉是女生队唯一有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注2。
    抗大生活以及在鬼子扫荡中跳下悬崖
    在抗大学习两个多月后,当时在华北地区日本鬼子频繁扫荡,由于战时紧张,当地民运科急需人手,作为女生队的民运组长,就常被调去工作。在晋冀鲁豫地区日本人占据着铁路沿线,扫荡就从铁路线往抗日根据地方向深入,大一点的县城都被日本人占领了,抗大一分校就只能向边远地区转移。原来驻地的民运工作做得很好,越往边上走群众基础越差。学校和当地就组织了几个战地工作团去做群众工作。这对学校是个很大的工程。每个战地工作团都有民运组和游击小队等几个部分。易辉所在的战工团在晋东南平顺县一带开展工作,离日本人很近,她们团的驻地离日本人的驻地只有8里地,是游击区,在敌占区和根据地之间。那种状态持续了几个月,敌人如果不动民兵就主动出击,抗大的学生们革命热情很高,易辉说以前真的不知道,现在到了前方才知道是怎么打鬼子的。
    有一次她和民兵出击没有成功,日本人有防范,占领了高地,战工团暴露了,只好撤回。由于战工团的频繁出击,日本人认定这里有不少八路军。毕竟离敌人太近,那天早上6点7点钟,易辉所在的驻地突然被日本鬼子包围了。民兵立即组织战斗,当时已经被三面包围,民运组向仅有的一个缺口跑,那里是个大河沟,过了河沟是山,山后面是大山。这个流水的河沟不跳是过不去的,这个沟第一层仅有1丈深,第二层大概有5至6丈深,高于三层楼。去过太行山的人都会理解,地不是平的,除了沟就是坎,小沟小坎,大沟大坎,直上直下的。面对这么深的山崖大家有些犹豫,有人脱了军装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可能他们认为被敌人抓住不会被打死。易辉和民运组两个战友,两个女兵和一个男兵,决定一起跳,易辉和那个男兵跳了下去,而那个女兵没跳。跳下后易辉摔晕了,头昏脑涨,不能动,很痛,男兵说“我背你走!”,“不行,别管我你快走!”,之后又晕了。可以听到附近有人在呻吟,可能也是受了伤的。下午3点4点易辉被附近的枪声惊醒,用手在身边刨了个小坑,把身上的笔记本埋了,赶快装死。再醒来周围很安静,哭叫呻吟声音都没有了,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但是腿不能动,猜想情况不好,可能骨折了。8月底,蚊子很多,很困倦又睡着了。半夜有人来,打着灯照,以为是鬼子,可是听到了老百姓说话,马上呼喊“老乡老乡!”,有人问“妇女队?”,“是呀。”他们说鬼子们正在村里烧房子,过一会儿找人回来救助。第二天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但是没有人来救。很幸运的是他们游击队的队长在对面山头发现了浑身血污的易辉,喊道“是不是易辉呀?”。他绕道下来,没有救护经验,把易辉背起来,太痛;他去找到老乡,带回一个大箩筐,想把易辉放到筐里抬走,还是痛得不行,又去找老乡拿来一扇门板,于是躺在门板上转移到一个山洞,说等敌人走了再下山。那是一个废弃的窑洞,供羊群避雨歇脚的地方,他们派来一个很老的老头儿来陪伴,记得老头儿一直在吸烟。易辉当时在发烧,实际上几天前开始的肠胃炎还没有好,再加上伤痛,一直昏睡不醒。有人进洞来,摸了摸,说腿断成三截了。第二天他们来了,抬着血肉模糊的昏睡的易辉‘沿村转道’,就是每到一个村子就换人抬,转了一天一夜到了山口,看到民运科的老许,他好不容易才认出这就是易辉。这已经是三天三夜了,可能比较憔悴,而且血肉模糊吧。他说:“何长工校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找到易辉!”。当时易辉异常坚强。她说:“我没有哭,一滴眼泪也没有流。我一点也不悲伤,我来干革命的就是准备要牺牲生命的,一条腿算什么!”从跳崖到接受骨科治疗之间耽误了5至6天,骨头没有接直。医院说可以给四等残废证,易辉直接拒绝了。
    抗大一分校校长何长工代表学校给了易辉很高的荣誉,开了表彰会,并送给易辉一面锦旗,上面写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位校长为自己的学生骄傲。易辉不愧作为一个能在抗大的有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说起那些年的经历仿佛就像发生在昨天,对自己的决定不后悔,对自己的骨折不伤心,对因此而受到的一系列负面影响不懊恼,对自己的表现和得到的荣誉十分骄傲。
       在八路军军工部的工作
    那是1940年,易辉腿伤后住院治疗。八路军医院在平顺县,医院属于晋冀鲁豫军区。可以走路了,出院了,那一段时间她就帮助医院工作,是院长秘书。当时多数战士没读过书或者很少几年,易辉初中水平就算很有文化的了。当时敌人常常扫荡,易辉腿不行,走路太慢,都是坐在担架上由老百姓抬着走。她当时离家出走时,手臂上戴着一个金的臂圈,她把这金臂圈交给院长,院长为她买了一匹马,并且给配了一个小马夫,他是马扎根,不到18岁,很老实。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就骑马,不需要的时候就给医院使用。有一次敌人扫荡,在十字岭打仗,敌人很多,飞机轰炸,牲口乱跑,马和马夫全丢了。当时她们都留一颗手榴弹给自己,紧要时把弦缠在手指上,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扫荡结束后,不知道哪个单位帮助找到了马和小马夫马扎根,送了回来。
    抗大一分校要去山东,而抗大总校要过来,何长工将出任抗大总校的校长,易辉想学习,希望能在抗大学习,于是也决定留下来。何长工校长把易辉从医院接出来带到麻田八路军总部,并决定送她去北方局党校学习。党校的学生都是高级干部,团级以上。易辉年纪轻轻能在那里学习一来是抗大何校长推荐,二来她是抗日先锋公开的女共产党员。她在那里学习4个月,她说党校的老师课讲得很好,杨献珍(中国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理论家,原中共中央高级党校党委书记兼校长)讲党史,徐荣茂讲政治经济学。
    1940年8月易辉在党校毕业后分配到军工部。小马夫马扎根和马也到了军工部。那两年时间里,小马夫和马一直和易辉在一起。在军工部易辉要求去工厂,1940年底,她被分配到子弹厂任指导员。这个厂最大时有200多工人,没有正式厂房,只是利用一个很大的关帝庙,算是一个小厂,而黄岩洞兵工厂才是第一大厂 附图2附图3附图4   。子弹厂的厂长是沈丁祥,李汉堂也在这厂工作。指导员的任务就是配合厂长工作,确保工厂完成任务。在抗日战争中八路军新四军最缺乏的是枪支弹药,去抢敌人的可以,但是代价很高。有自己的兵工企业是必须的。指导员易辉平时也做工人的工作,当有人给厂长找麻烦时,指导员就去做思想工作。日军在1942年5月向太行山区抗日根据地发动大扫荡,对八路军总部和根据地的一些兵工厂进行合围,极其残酷。左权参谋长牺牲了。鬼子扫荡时,工厂要坚壁清野,工人都要离开,机器都要藏起来。易辉说由于腿伤她跑不快,工人们拖着她跑,后来很多次扫荡她就不跑了,在就近的山中大岩石缝里藏起来。敌人走了再组装机器重新开工。军工战士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坚持生产,1938年至1943年,生产了近万数的步枪和掷弹筒,足够十万发炮弹、几十万发地雷和炸弹,将近百万发步枪子弹注3。
    八路军战士的艰苦生活
    当时在前方工厂大家都吃食堂,没有足够的粮食,易辉说最常吃的是胡萝卜和土豆,她记忆深刻的是没有盐,菜里盐很少,水很多。备注:盐是从敌占区搞来的。偶尔她们能攒一点钱,会找老乡买一点猪油来改善生活。兵工战士们洗澡洗衣服都在河里,夏天还好,冬天水很冷,洗衣服还行,洗澡就不行了。易辉说在太行山兵工厂附近的河水不清亮,水有点浑有点脏。那时没有肥皂,大家都用皂荚来当肥皂。军工部有的工厂生产肥皂,但是要用钱买,所以战士们多数都用皂荚来洗头洗衣服。皂荚树是当地一种常见的大树,易辉说她的住处的门前就有一棵。皂荚就是皂荚树结的果实 附图5附图6  。他们用的手纸是当地生产的一种马粪纸,粗糙的黄色的。这也是当时中国大多数老百姓用的手纸。但是前方兵工厂手纸的质量该是比敌占区的更差。当时女人们来了月经都用布垫,易辉说她们女兵都用背心垫上,洗干净了再当衣服穿上,易辉说她有好几件背心,就是为了能有替换。日本鬼子来扫荡大家就坚壁清野,谁也没有家当。备注:当时的背心是棉布的,不是针织的。
    延安--抗大--军工部工作
    易辉热爱自己的工作,但是清楚自己的腿伤在前线会给工厂和工人们造成负担, 1943年初要求调回抗大,去了绥德,当时抗大总校在绥德,在延安北面,分配到7分校作女生队长 。1944年调到延安去军工部工作。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一直在军工部门工作。
    易辉16岁毅然离家,从决定参加革命那一天起就再没有把自己的利益摆在前面,为国而战,为党而战,为人民而战,死而不惜。这也是那个年代里大量青年人的选择。人民舍身取义,前赴后继,使得我们最终战胜了日本侵略军。
    注:
    1、摘自《杭州日报》2007年7月6日第11版,作者:佚名,原题为:《血战八年,八路军牺牲了40万》
    2、齐心《忆我在太行抗日前线抗大的战斗生活》
    3、军工部部长刘鼎1943年7月18日《第十八集团军总部军工部五年来生产行政工作报告》
 
    本站编辑:杜  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