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当前位置: 网站首页 » 红色专栏 » 晋绥战地通讯 »

兴县基督教堂的祸难

发布日期:2017-03-16 15:27    来源:抗战日报    作者:方正之
   杭一苇(注)
    敌人冬季扫荡的警报传过兴县城,足足几天的忙乱,居民撤退了,粮食衣物疏散或埋藏了。经过空舍清野的山城,沉寂得像一座深山古寺。
例外的,城的西角上却有一块土地,一座浅灰色的砖墙和有发光的玻璃窗的洋楼院。而且屋顶上还用白粉写着牯牛大的一串洋文,和色彩繁多的挪威国旗,挪威牧师不听抗日政府实行空室清野的忠告,依然和几十个男女教友若无其事的在这里照常住着,和往常不同的,只是他们的祷告更加紧了,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在牧师领导之下,日夜不停的祈祷,大家以为虔诚的祈祷,可以免去暴敌带来的灾难。
    刊载本文的中央晋绥分局机关报《抗战日报》  王波提供
    一九四O年十二月的一天,阳光早早爬上屋脊,天气是美丽的,教堂里的人们正在喃喃的晨祷,墙头上的麻雀也在吱吱的做晨祷。这里庄严的肃穆,突然被敌机的骚音划破了。
    六架飞机的吼声像三百个魔鬼的号叫,祈祷着的男女只好跑到地窑里去。
    嘘----半空中传来了一声长啸,可怜的人们连眼晴都闭上了异口同声地“求主降临!”“求主降临!”
    但是,降临的是日本帝国主义杀人的炸弹。在教堂当院,一颗硫磺弹粗暴地爆炸了。
    在地窖里,人们狼狈地寻找拥抱的对象,男女们的惊叫,孩子们的哭声,混成一团。
    炮声轰隆轰隆的响了整天,敌军放了无数炮弹后,以惊慌的步伐走进空城“欢迎"牠的是一排排紧闭的大门,人早跑完了,狗也不朝他们犬一声。
    但是日本强盗们却一起冲进了那座教堂,不是去祈祷上帝,而是去找寻牺牲者与“财神”。
    牧师从脸上抹去了一百分的尊严,换上了二百分的谦虚:"请你们不要上我这里来!"
    翻译官说话了,但不是对他:"大家进屋去拿东西,爱什么拿什么。”
    几十个凶横---其实是可怜的灵魂,开始在屋内搜索起来。秩序,神的不可犯……统统被侵犯了。
   “我要求你们不要拿我的东西!”
   “马屁!”
    拍,部队长的棍子结结实实地跌在牧师的脖子上。
   “你不要打我!”
    拍!又是一下。
   “还有什么说的?”翻译官是厉害的,手枪比了比。指挥着把细软,布匹……,匆忙地往大门外搬,牧师摆一摆头,半晌,说了句等于没有说的话:“我不赞成你们!”魔鬼们恶意地笑了。敌部队长扬起棍棒,像牧人赶着绵羊,把牧师逐进了内室。从楼上,从地窑里,从祭台下和茅厕内的男女教友,一个个拉了出来,拉到了当院里。
    人们跪成了行列,两旁伺候着刺刀和机关枪。数十对哀怜的眼睛,满盛着泪水。部队长悠闲的踱着,棍棒在手中舞弄,只要他愿意,要它落在谁头上,它就就落在谁头上。
    经过了长时间的敲打和污辱,野兽们开始要用别的方法来发泄他们的兽性了。
    所有女人被拉出了教堂,是枭鹰抓着小鸡,叫喊的挣扎的还有啜泣伴着死的恐怖。
    没有人知道她们被拉到哪里,也没有人讲述野兽们是怎么样对待她们的。仅仅知道一件事:有一个女人在零度以下的冬夜,赤着身子奔了回来。
    八路军和游击队当然不会,也不会对敌人什么客气,他们狠狠地打打着击敌人,使他无法留住,从兴县仓慌撤退了。
    浅灰色的围墙依然矗立着,只是原先发光的玻璃窗已经破碎,再听不到弥撒的钟声,也不见仰脸飞扬的那面色彩繁多的旗子了。牧师带着愤恨,又没有脸面再说话,悄悄地走了;那些幻想受天庇护的被污辱的男女们,也都不在了。
    现在留下的,只有老教友安立生,他用二十年来向所未有的怀疑,在独自一个孤零地举行礼拜的时候,向上帝默默地诉说:“主!他们打了牧师,侮辱了圣女,教友们的财物被抢走了,x先生给绑去还没有消息,……主!他打了右颊,我!我真的把左颊也送给他么?难道我不能举起自己的左手么?……"(原载于1941年《抗战日报》)
    注: 杭一苇是方正之的笔名,该文被评为当年的优秀作品之一。 
    作者简介:方正之(1917-1968),原名马本初,上海市金山县人。1935年在上海中法国立工学院参加学生救国会革命活动,1937年到达延安,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到晋西北抗日根据地,历任晋西青年干部学校教育科长、党总支书记。晋西青年抗日救国会宣传部副部长,晋西南抗联文教部副部长。中共中央晋绥分局政策研究室任研究员。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宝鸡市委宣传部长,陕西省委政策研究室组长,西北局书记马明方的秘书,国家劳动部办公厅副主任、代主任等职。
 
本站编辑  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