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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会让他们逃跑一个

发布日期：2017-12-27 11:28    来源：抗战日报    作者：赵 戈
  ——田家会战斗后
赵  戈
     天微明，山沟里还罩着薄雾，路灰茫茫地展不开去。
     10多个在田家会漏网的敌兵，疲惫地么吆喝着20头满载着死尸，辎重的牲口，往普明的方向奔逃着。
     在这前面半里地的路上，恰巧师部的参谋汤佑甫同志，在迈着快步迎着过来。后面还跟着4个侦察员，短枪都插在他们的腰带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显得异常的高兴，虽然，他们已经有整整的两夜没有好好的睡眠了，但关于这：我们的同志是因为按照了命令上的任务，不打折扣的，或者加倍的完成以后，往往就会将这整日整夜奔波的疲劳忘却，反而会像他们现在一样的感到轻快与舒服。何况，现在他们又听到了这样一个好消息：“一千多敌人，在田家会快被我们歼灭干净了！”
汤佑甫，一二0师侦察参谋，1942年5月黑茶山作战牺牲。
     他们为着领受新的战斗任务，走得非常的快，他们赶着。
     怎么？什么声音？哪儿来这样多的牲口，在前面乱哄哄的嘶鸣着！不对，得仔细一些，他们渐渐地，渐渐地听出了杂乱的马蹄声里；还夹杂着皮鞋的急促地在扑打着地面走过来……。
     汤参谋明白了，他略为迟疑了一下，等走在最后一个伙伴赶上来后，便悄悄地对大家说：
    “这一定是从田家会垮下来的，我们可不能让他们逃跑一个，打它一下伏击，你们看怎么样？”
     当然，在八路军里，听说有机会打击敌人，那还有谁会反对的？于是，汤参谋迅速地把他仅有的可以指挥的士兵布置开来。战斗的狂热，使他们顾不了去搞清楚迎头而来的敌人的强弱。（事实上：顾不及了！）然而，汤参谋和他的四个伙伴却已下了这样的决心：
    “决不让他们逃跑一个！”
    是的，这不是一种“英雄”的冒险。八路军的战士，除了坚决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以外；凡是在他们有把握得到代价的时候，就是死，都会自动的迎上去！因此，何况他们已经知道：前面的敌人，是被自己的同志打垮下来的。
    他们很快地散开在崖沿边的土堆后，大树旁，乱石堆里……隐蔽起来。
    汤参谋从路旁那块铁青色的大石块的背后露出头来，紧张地併着眼神，亮闪闪的；似乎要扫过前面灰茫茫的薄雾。他一只手紧握着连枪，另一只手抓着一颗已拔去了盖的手熘弹……
    虽说没有一分钟，可是却觉得有很长的时间，缓慢的怕人！慢慢地，慢慢地，……果然透过灰茫茫的薄雾，走过来的，是穿着黄衣服的。他们夹杂在一长串的牲口中间，前面几个在“嘀咕”的怒骂着，着急地用着枪托戳打着牲口的屁股……
     汤参谋用力地把手一扬，“嗖”的一下，一颗手熘弹就飞了过去。
     火光在前面猛烈的闪裂，一朵黑烟顿然的散放开去，烟雾里两个穿黄衣服的倒下了。
   “轰!轰轰!轰!”一大群的牲口都惊跳起来，在麦田里，河滩上乱七八糟地奔跑着。而怀着侥幸在托“天皇”有福的“皇军”们，现在是完全绝望了。天哪！他们的胆子的确是吓破了。也不看一看袭击他们的仅仅是5个八路军，拿着5支只有少数子弹的短枪，没有刺刀，靠着七八颗手熘弹来接近和他们撕杀的。就人数说要比他们少三倍多。但是，“威风”的“皇军”只胡乱的放了两三枪，就各自逃他的命了。
     汤参谋和他的4个伙伴，可不跟他们讲客气，吼叫着从土堆后，大树旁，……冲杀出来。
    “杀！……杀杀！……”他们的吼声真是怕人呀！
    腿短的敌兵，枪弹无情的从他们的背后穿透进去。抱歉得很！来不及让他们抱怨一下，藏在怀里的那片护身符的毫无灵验，在地上滚了几下就直挺挺的躺下了。
    不能让他们逃跑一个！你，你，再有你，赶快追击上去。3个侦察员没有等汤参谋说完，就说了声“知道”便飞也似的迈向前去……
    天全亮了。因为这里离敌人的据点太近，并且情况也还搞不太确实，汤参谋为了防备意外的不测，把缴获的10多头牲口，分成了两批；叫留下的那个侦察员赶一批先走。到前面的村子里，动员老乡把驮子上的东西埋起来。他自己单独的赶了一批牲口，准备过山去，先和大队汇合。
    但是，谁又会料到呢？不幸的事情却由此而发生了。汤参谋还没有走完10里地，在刚下坡快进村子的时候，却已经被另一股溃散的敌兵发觉了，起先敌兵们以为八路军又追来了，在村子里吓得动也不敢动。后来看清楚只有一个穿灰衣服的在赶着牲口。于是，他们就“勇气”十足，饿狼似的向汤参谋扑着包围上来。因为子弹的有限，使汤参谋不能选择一个较好的地形和他们对抗，只能返身往山坡上拼命的爬着。顾不得后面疯狂的火力的追逐……
     “叭！……叭咯！……”
    “叭！……叭咯！……”
    子弹在他的周围呼啸，尘土飞扬着。糟了！终于，在半山坡他跌倒了。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胁下，血顿然湍急的冒将出来。他通红的脸色马上变得惨白惨白的。他急从腰间抽出那块包枪的红绸子，咬着牙堵住了冒血的口子。只觉得眼前在模糊，混沌起来，心“嘣嘣”地跳动，耳朵里“轰轰”的响着。但还能清楚地听到一个带岚县口音的在下面喊着：
     “投降！投降不杀！……投降吧！”
     这使汤参谋格外的愤激，拿枪的手急剧地挥动着，拼着全力睁大着模糊的眼睛，瞄准着逼近拢来的敌人射击着……
     太阳红红的从汤参谋背后的山岺上露出来，云彩也被映射得血似的通红。他忍着痛射出了最后的一颗子弹，顿觉得眼前有一团黑色的怪物，海浪似的打了过来。他不能甘心呀！他的面前还有着敌人。因此，他的眼睛拼命的张大，空枪紧紧的握着，对准那冲上来的敌人……
    于是，兽兵们找到复仇的对象了。——但是，对这个已经完全失去抵抗力的八路军，还是不能尽心所愿的搞出许多花样来折磨他。因为，八路军正在到处的搜索着，追击着他们。所以，只能狠狠地用皮鞋脚踩在汤参谋的脸上，小肚子上，脊梁上……猛踢着,再用刺刀在他的身上乱戳一阵……
    你们，骄傲的复仇者啊!可是，就在前面，我们另外的四个侦察员同志提着枪在“敬候”你们。不消两点钟的时间，就要你们其中的二十二个躺倒在前面的路上……
    汤参谋的活着的同志们，是决不会让他们逃跑一个的！他们都提着枪在前面“敬候”着，不消两年的时间，不投降的，都得叫他们躺倒在新中国的路口上。
    放心！只要是敌人，决不会让他们逃跑一个！

 

◆　原载《抗战日报》1942年7月4日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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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赵戈，1920年9月出生。上海市人，出身于工人家庭。在上海参加一二九运动，此后走上革命道路。1938年1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毕业于延安抗大。历任八路军120师教导团宣传干事、战斗剧社创作组组长，晋绥军区《战斗报》 随军记者等职。离休前任兰州军区文化部长兼甘肃省文联副主席。曾荣获晋绥军区模范党员称号、三级独立自由勋章和解放勋章、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等奖励。1986年4月离休，1992年7月返故乡上海定居。（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资料照片提供：王波
本站编辑  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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