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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会战斗

发布日期:2015-05-22 14:07    来源:《吕梁晚报》    作者:晋绥基金会

收复康家会
       康家会是静乐通到忻州和太原公路上的重要据点,筑有两个坚固碉堡,它与静乐城、石神和石河等据点距离很近,是敌人的汽车站、粮秣站。

  百团大战开始,我们的战斗部署,以一个营的兵力强袭康家会,以X团一部兵力去打石神和石河两地的增援,以X团大部兵力打静乐城的增援。1942年八月二十日黄昏,主攻部队四团二营从宿营地出发,走过一条人罕至的山路,爬上长着野草的荒山。天刚刚黑,队伍集结在一个山庄——土地堂,它离康家会只有十五里路。

  “鬼子就是在铁壳里头,也能破开它抓出来!”

  当副政治主任把战斗的意义和胜利的把握讲过之后,队伍这样兴奋的议论着。战士们有的紧背包、有的扎绑腿都兴致勃勃地作着准备工作。

  一个老乡来了,(他是预先找好的熟悉康家会的向导),队伍跟着他顺着一条小山沟穿出去。战士们用手臂紧压着身上的水壶和炸弹袋,颠着两只脚尖轻轻的迈着步,有时稍稍停下来,也不敢咳嗽一声,是一种紧张的沉默,一种严肃的安静啊!天空满布了浓云,似乎要下雨,黑夜仿佛凝固了似的。十步以外,看不清任何东西。

  出了山沟的北口,沿着公路向东北走去。刚刚踏过一道残破的垣墙,前面的队伍忽然卧下去了。

  “前边就是康家会!”大家小声的一个跟着一个照会着后面的同志。五连的战士,一个个从旁边闪过去,他们担负着攻击村里碉堡的任务。六连的一部分夺取坡上的碉堡,另一部分则绕向村子西头,任务是截住鬼子的去路。

  五连一个排长带领着选定的突击队,紧跟在向导的后面。二十多个粗壮的英雄,刺刀已插在枪头上,手榴弹拧开了保险盖。他们从街心穿过去,走出一条巷口,不远,一道铁丝网从芦苇田里拉出来,挡住了去路。铁丝半指头粗,横着四五道绞缠在碗口粗细的木柱上。对于这,他们早就有准备了的,一个战士拿起手里的大铡刀,三下两下,铁丝网零乱的倒在地上。

  鬼子丝毫没有察觉,前面依然是平静的,战士们从铁丝网的缺口处,弯着腰前进。走了十几米远,又被一道铁丝网阻住了。当大铡刀和铁丝网接触时,猛不防两边铁丝上的铁叶子铃铛,“铛啷啷”响起来。接着听到不远的对面,“卡”的一声,子弹推进了枪膛。

  “什么人的?”不熟练的中国语。

  这边还没有答话,铁叶铃铛更剧烈地连续地鸣叫起来。

  “叭!”是战士们熟悉的三八式枪声。“敌人的信号!”这个念头在战士们心上一闪,可是谁也没有理会它,他们越过了最后一条铁丝网。

  “叭叭叭……”一排子弹打过来,做向导的老乡一下子没有卧好,一颗子弹从他的肩膀穿过去。这个不甘心做奴隶的中国农民倒在一个战士的怀里,被扶下去了。

  二十多个人像蜇蜴一样,一声不响,直匍匐至碉堡根下才停下来。打枪的地方,是另外离这不远的那个小碉堡。

  “为什么这个碉堡一点动静没有呢?”一排长周富贵沉思一下,猛然跳进去。“妈的,原来是个空的啊!”他从碉堡里孔朝外喊道:

  “空的,快进来,快进来!”敌人的机关枪一直在小碉堡那里格格地叫着。我们仍然一枪不响,继续向小碉堡那方运动着。

  鬼子在小碉堡里大声说笑着,轻蔑地擦着洋火,吸着纸烟。在他们的心意中,一定以为又是零星的游击队员来扰乱了,进攻者的本领,不过是要消耗对方一些弹药而已。七八个鬼子冲下来,喊着“倾呀!倾呀!”(意即冲呀)想诈唬一下就结束这不快意的战斗,但冲了不到十几步,周富贵只打了三枪,鬼子又掉转头窜了回去。

  此时参谋长的命令传了下来:“六连已经越过铁丝网,接近了敌人,五连要迅速向小碉堡前进,配合六连,全部消灭敌人!”

  鬼子显然感觉到今夜的战斗是严重的了,掷弹筒和机关枪的弹丸,像骤雨加冰雹一样,从小碉堡里射出来。而我们的手榴弹,也在小碉堡旁边爆炸了。

  “同志们,前进,鬼子完全叫我们包围了!”

  “跟六连竞赛,看谁先冲进去!”

  我们的机关枪,架在大碉堡顶上,开始格格地吼叫了,手榴弹也一个个从五连投弹手的手里,飞向敌人的小碉堡,小碉堡在爆炸中抖战着。突然听见“克拉”一声,鬼子的机关枪象哑子似的,不再出声了。西边六连战士王清和首先上墙,从房上掷下一颗手榴弹,在敌人掷弹筒的旁边开了花,掷弹筒也变成了哑巴。

  营长从大碉堡处发出命令:“迅速前进,前进一步做一会工事,拂晓前要完全消灭敌人,解决战斗。”

  “多流一点汗,少流一点血!”支部提出口号,战士们伏在地上用刺刀挖工事,步步向前推进。

  从小碉堡周围一二十米远的地方,响起了一阵阵敌军口号声,由敌军工作干事领头,此起彼落地应和着。稀落的枪声,在夜空里回荡。

  鬼子也不打枪,暂时十几分钟的沉寂。六连爬上了小碉堡北鬼子住院的房顶,里面有十几个敌人据守房屋抵抗着,但也不敢出来。我们挖着洞向房内投了一阵弹后,就由六班长耿福顺领导背柴烧门。鬼子的住屋燃烧起来了,伸出了巨大的红舌。烧焦的椽柱和着砖瓦土块塌下来,残余的两三个鬼子冲出来的也被我们消灭。

  突然尖励的军号声,突破了广漠的夜空,人们像一个个猛虎,从临时挖掘的工事里跳出来,最前头的一个还是一排长周富贵。

  当接近小碉堡时,“毒气!毒气!”忽然一个战士喊起来。果然从小碉堡里冒出团团浓烟,向外飞散,战士们流着眼泪。

  “同志们:不要紧,这是催泪瓦斯!”连长命令,“戴上口罩,别让鬼子跑掉,打手榴弹!”

  战士们应着命令,利用着碉堡跟前的死角,从枪眼里,向里猛烈投掷手榴弹。敌人没有办法,就用草来填塞枪眼,我们用刺刀挑拔着草,刺鬼子的手,破坏了这个笨拙企图。新战士赵福轩、还抱着病的李清轩、战士刘大志、李富贵等紧密的向小碉堡每人投了十多个手榴弹、有的从门口投到里面,爆炸着。

  周排长搬过来一个梯子,他攀上碉堡,把手榴弹掷到里面去。六连的一个排长也猛冲到了门口。

  “同志!小心,里面还有活的!”

  “叭!叭!”紧跟话声从里面飞出两颗子弹,这个要冲进去的勇士,倒下去了。战士们的眼睛冒出火来,碉堡上的人又把两颗手榴弹投进碉堡里爆炸着,跟着战士们涌到门口去,新战士郝德青首先进去抱出四五枝枪来。

  “!”不是枪弹,一个战士挨了一砖。

  “捉活的!捉活的!”战士们一哄而上,碉堡内两个侥幸免死的“皇军”放下手里的武器。

  很快,康家会的鬼子全数被消灭!紧接着是打扫战场,搬运大量的粮食弹药酱油等胜利品。
砚湾伏击

  正是康家会完全消灭据点里敌人的时候,六团一部在砚湾也打响了,他们干脆迅速的解决了由静乐增援康家会的汽车,俘虏了十几个日本官兵。这也是一个比较出色的战斗。

  同样,他们是连夜赶到伏击地,到那里立即构筑工事。

  夜是那样黑暗,很难看到什么东西,露水弄湿了衣服,工具又缺乏,但是指挥员却用刺刀等一切能用的工具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了工事,布置好轻重机枪及掷弹筒阵地。耐心的等候着天明,因它将要带来战斗和胜利。

  太阳从山那边出来了,热情而秘密的望着他们,用热和光送来更多的战斗勇气和精神。

  多么动人的消息:敌人的汽车由静乐方向跑来了!

  不久,两辆汽车出现在战斗员们的眼睛里。突然,狐狸般的敌人看到潮湿的大路上,有纷乱的脚印,汽车停止了。但是,迟啦。它们已经进了我们的埋伏圈。跟着一声命令,我们的投弹筒,轻重机枪暴风雨般打过去了。火力是那样猛烈,被俘的渡边军需官是这样形容着:

  “我躲在汽车马达后面,你们的子弹把汽车的操纵杆都打弯了,我的耳朵也震聋了,我请求你们的医生给我治一下。”

  在猛烈的打击下,有些鬼子把汽车当作坟墓就死掉啦,其余的人丢盔掉甲的撺下汽车来,带着哀叫和忙乱,凭着车身、道沟等一切可作掩护的地形地物顽强抵抗着。战斗时间不长。但很激烈。

  一颗炸弹炸坏了我们的掷弹筒,碎片切掉了三营营长张树芸同志的小手指,他的上衣染满了血,他没有告诉别人,坚持着指挥阵地。九连八班长王春才,当排长负伤时,他自动代理排长,后来负伤也拒绝下火线。三连战士苗福海,和上面两个干部一样,也是个共产党员,当班长牺牲了,看到班内有些慌乱,毅然代理班长,组织全班继续进行战斗——这类例子是很多的。

  当敌人跳出汽车没有多久,我们的冲锋号响了。听到号音,从冀中带来的一只军用犬首先向敌扑去,跟着狗,战士们下山猛虎般的冲向负隅顽抗的敌人。

  在我们汹涌澎湃的浪潮般的威力之前,敌人的抵抗象溃堤般垮了。他们零散的拼命奔逃着,有的想找重新抵抗的机会,有的想找生路,有的在绝望中想自杀,但我们的战士犹如激流的漩涡卷过去,生擒与反活捉的斗争开始了。

  “我们要和四团捉俘虏比赛啊!”战士田和来边向敌人猛扑边喊着。

  “缴枪捉俘虏,不打搜索!”青年分队长李来元鼓动着他的青年战友们。他呢,把子弹手榴弹打完了,搬上块石头向敌人机枪射手打去,打跑了敌人,夺得轻机枪一挺。

  对着丢掉钢盔水壶发疯似的向高梁地的乱窜的敌人,我们高喊着:

  “铁炮化他锐壳洛奢乃意!”

  “缴枪不杀!”也有战士追急了,用中国话喊叫。

  有几个敌人嚷着“铁炮鸣刺乃”,丢掉武器,两手高高举起,但其他,受武士道毒害较深的强盗,却仍然须经过猛烈格斗,才被俘虏起来。

  四连战士王英才伸出铁钳般的双臂把敌兵抱住,敌人给了他一刺刀,又用嘴来咬他的手,他让血染红了自己和敌人的衣服,继续用力量制伏敌人,终于把敌兵生擒回来。

  一个敌兵要自杀。刚举起枪,象一阵风,我们的战士赶到跟前,夺去他的枪,不等他抵抗,就把他抱回来。他当时对我们的指挥员说:“我刚跳下汽车,你们就冲过来,我跑,你们又赶上,我要自杀,你们很快的把我抱住。给我些好吃的,把我杀掉吧!”这个被我们勇敢迅速的战斗动作救活了的日本士兵,现在已经是反战同盟的一位勇士了。他很为过去的愚蠢举动害羞,当他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躺在死尸旁装死的敌伤兵,被我们发现了,战士把他们抬回来给他上药。十连二班长吴占山还用日语安慰敌伤兵,亲自把他背回。

  就这样子,捉到了十几个日本人——带银星领章的伍长、军需官、军医和一二等兵。

  在战斗中,还有一个司机,趁着我们正在追击敌溃散士兵的当儿,偷开着被打得像黄蜂窝一般的汽车,顺着河道向静乐城逃窜。这哪里能允许呢,一些战士跟着汽车屁股追下去,追到离利润寨五里的地方,被追上了。利润的敌人并没有给他什么帮助,动也没敢动。

  全部战斗,只经过三十几分钟。

  带着缴来的重机枪、迫击炮、掷弹筒、子弹及长列的俘虏归来的时候,我们的某个指挥员说:“不过瘾,一条大钩只钓到一条小鱼!”因为原先布置时,是计划伏击更多的汽车和敌人的。
尾声

  石河和石神的敌人是更可怜的,只凑了十六七个人来增援,这样一个小沙丁鱼跑到一个大网里,进行了个不愉快的战斗。他们除了一个被俘外,余均被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