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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会歼灭战(上)

发布日期:2015-05-22 14:10    来源:《吕梁晚报》    作者:晋绥基金会

  一九四二年五月中旬,晋西北军区三五八旅在兄弟部队配合下,于兴县田家会地区打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歼灭战。当时敌后抗日根据地正处在极其困难的时期。日本帝国主义在太平洋战争初期,还保持相当大的力量。它为了确保其占领地区,强化其“南进”实力,一方面对国民党施加压力,一方面接连不断地对我根据地进行大规模的“扫荡”和全面“蚕食”。那几年华北地区连遭天灾,加之国民党的反共封锁,晋西北根据地面临严峻的考验。

  一九四二年春,日寇曾集中一万余兵力,采取所谓“铁壁合围”、“梳篦战术”,对晋西北进行过长达八十四天的“扫荡”。我军民刚粉碎这次“扫荡”后不久,部队正在抓紧时间整训,又一股敌人出动了。

  这时,军区和旅、团主要负责同志正在延安参加整风学习。部队工作由各级参谋长、政治部主任主持。我当时是三五八旅参谋长,在军区参谋长周士第同志领导下,与旅政治部主任朱明同志受命指挥战斗。


1944年李夫克在兴县晋绥军区

“空城计”

  五月十四日下午,驻岚县东村镇的日军第六十八师团八十五大队的大队长村川大佐率领共五个中队六百余人,连同伪军共七百多人离巢进犯。

  这个村川大佐,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他参加过一九零四年的日俄战争;代理过旅团长职务。他到晋西北两年多,没栽过大的跟头。由于他对晋西北的地理环境和我军游击战的一些特点有所了解,在敌军中被称为“晋西北通”,他也以“常胜将军”、“游击战专家”自诩。

  村川这次出动,企图仿效我游击战、夜战等一些战术;采取声东击西、轻装奔袭的办法,企图首先夜袭我旅,得手后即向我晋西北党、政、军领导机关所在地——兴县进犯。

  狡猾的敌人为了迷惑我们,两三天之前,就制造假象,抓民夫、抢骡马,扬言要筑路修桥,向东南方向进犯静乐县娄烦镇。可是,五号十四日下午,他们却沿岚(县)兴(县)公路住西,矛头直指我三五八旅旅部和七一六团驻地——恶虎滩、界河口。

  这时,七一六团大部分指战员已到六十里以外的苛岚背粮去了。驻地只有一个营和特务连,总共不过四百人。不过敌人进到我根据地,群众对他们严密封锁消息,他们变成了“聋子”、“瞎子”,摸不清我们的底细。我们正好利用敌人这个弱点,在来势汹汹的敌人面前,唱起了“空城计”。

  当天黄昏,敌人进到界河口南面十多里的吴家沟,即遭到我六一七团担任游击任务的一个连狙击。骄傲的敌人,以少数兵力掩护,主力部队以密集队形冲过吴家沟,沿大路仍向西急进。敌人到了杂石沟,又遭到我特务连抗击。这时,他们觉察我们已有准备,偷袭是不可能了;加以不明我虚实,不敢冒然强攻,打了一阵,就避开我军正面,离开大路,绕山沟小道,再向西走。

  第二天(十五日)拂晓,敌人到了离兴县城只有四十多里的李家庄,看来他们是绕过三五八旅奔袭兴县城,我们不断地将敌情报告军区,周士第参谋长指示:“一定要拖住敌人,不让他们进兴县城。”

  旅部当即派侦察连配合七一六团一部,加上民兵、游击队,对李家庄的敌人不断进行袭扰。敌人两次出击都被我们打退。他们在那个狭沟里,进退两难,被我们“拖住”两天多。

  这两天多的时间多么宝贵!在这个时间里,我驻兴县的领导机关和群众得以安全转移,而且空室清野,让敌人来了什么也捞不到。在这个时间里,我七一六团去背粮的同志急速往回赶,准备参加战斗。

  敌人在李家庄被困了两天,十六日黄昏后,果断冲出沟口,向兴县城前进。我们则故意闪开大路,让他们走在前头,然后尾随其后,到兴县以东的二十里铺待机。

  村川大佐和伪军走了大半夜,十七日拂晓到了兴县城边。先在城外打了一阵炮,然后耀武扬威地进城。可是,到城里一看,却是空城一座。他们连八路军、老百姓的影子也见不着。村川本想奔袭兴县“创建奇功”,到这时,面对一片空虚和寂静,却心里发慌。


1939年3月,358旅干部合影(前排左四起:张宗逊、张平化、李夫克、刘惠农)

1945年李夫克在部队

伏击

  敌人奔袭兴县城扑空,即已陷于被动的地位。这会儿该轮到我们来收拾他们了。

  军区通报:晋西北周围的敌情无变化。村川大队来犯,并无别路敌军配合,而是孤军深入。他们奔袭不成,必定速归。令三五八旅在兄弟部队配合下,在敌人撤退的运动中予以歼灭。

  同时,军区首长还作了歼敌的全面部署。命令兴县游击队进至敌人退路白家坞西北地区,工卫旅二十一团进至白家坞南面的二京山与肖家洼之间地区,直接协同三五八旅主力作战;三五八旅第八团和决死二纵队、独立第一旅、决死第四纵队各一部,在兴县、岚县、方山县之间的大蛇头、奥家滩、寨上等地区占领阵地,准备阻击敌人的援兵。

  各部立即传达了军区的通报和命令,迅速行动起来。指战员们一个个摩拳擦掌,上下一心,要叫孤军深入的村川大队有来无回。

  村川大队扑空,不敢久留,在兴县城只停留半天,午后就慌忙退回城关。这回,他们不走老路往东,而是沿兴县南面的山梁向东南撤走。他们在撤退中,连续遭到工卫旅二十一团和兴县游击队的袭扰,当天只走了十二里路,在白家坞住下了。

  敌人的动向,预示他们可能先向南经二京山、再向东经田家会逃回他们的老巢东村。

  我们即率七一六团由二十里铺快速插到二京山地区,晚上就在离敌人驻地白家坞只有几里地的郭家圪台、黄家堰、双盛村一带埋伏,同位于南面的二十一团构成一个伏击圈,只等敌人来躜“口袋”。

  就在这天晚上,七一六团去背粮的部队,在王绍南参谋长带领下,以一天一夜一百六十里的急行军,先赶到二十里铺,没有休息,又继续赶到郭家圪台附近。他们不但克服了背粮和赶路的疲劳,还克服了部队当中有许多战士患夜盲症的困难。他们一到,立即进入埋伏地域。首长和战友们都特别高兴。

  十八日黎明,曙光使白家坞、二京山附近的山岗、原野越来越清晰。在山上埋伏着的战士们也越来越活跃。尤其是那些患有夜盲症的同志,他们好不容易在战友们的帮助下、拉着、牵着,用皮带、绑腿、绳子等扯着、拽着,在黑夜里赶到阵地上来,这会儿看清了周围的地形和同志们加紧战备的情况,心情格外兴奋。趁战斗还没打响,大家在隐蔽地段忙着检查枪支、擦拭刺刀、准备手榴弹……政工干部、共产党员们正在抓紧时间作战前动员或互相鼓励。这种热烈而严肃的气氛,完全驱散了大家的疲劳。指战员们憋足了劲,决心消灭“老对头”村川和他的鬼子兵,狠狠惩罚这些侵略者,这些奸淫烧杀无恶不作的强盗。

  太阳渐渐升高,有些同志等不耐烦了。有的说:“我们等了一夜了,不会白等吧?”旁边马上有人答茬:“不会白等,村川一会儿就来找死”。

  上午十点多钟,村川大队果然沿着山梁走过来,向二京山方向前进——这正是我们预料中的路子。

  他们一进到我伏击圈,突然受到我预先组织好的火力的猛烈射击。特别是我军从日本鬼子手里缴获来的“歪把子”轻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这会儿充分发挥威力,打得敌人猝不及防,头脑发懵,在山梁上倒下一片一片。日军很熟悉、也很相信他们本国制造的“歪把子”、“九二式”,他们一听枪声,就知道这是他们日本造的“好家伙”在打他们自己,不禁惊慌失措。而我们阵地上的同志就大声为神枪手们喝彩:“打得好!打得好!”

  村川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很快从惊慌中镇定下来,迅速组织反扑,集中兵力拼死向二京山附近二十一团阵地猛攻,同时又以一部兵力绕到二十一团侧后,占领制高点,企图两面夹攻,打开一个缺口,冲出我们的包围圈,夺路而逃。

  因此肖家洼南面的山头,一时成为敌我必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