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岚对儿时的回忆（12）

发布日期：2018-07-17 17:44 来源：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作者：段晓岚

儿时的记忆一生的怀念

拾柴中发生的几件事

晋西北的冬天很冷，窑洞里要生活火，火在炕头前的炉灶里烧，烟火从炕下面的通道通过，最后从烟筒冒出。这样，睡的炕和屋子里就暖和了。烧的煤炭是公家给供应，但是要把碳烧着，必须先烧着柴火才能引着碳。所以，拾柴火就是我的又一个任务。在拾柴火中，发生的两件事，记得特别清楚。

土炕，冬天睡觉很暖和。网络照片

一次是我们住在石楞则村时，我和大弟弟一起，3挎着柳条筐，到我们住的那排窑洞的坡下边，不远的地方，去拾柴火。那里长着几棵较老的大树，和一些杂草。已是深秋时分，地上有叶落，枯草，还有些干树皮，我们正蹲在地上捡。突然，听见不远的对面山坡上，有人大喊：“打狼啊！狼来了，打狼啊！……”，赶紧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灰褐色的狼，拖着尾巴在前面跑，后面有两三个人，拿着长棍棒或是铁锹之类工具，边追边喊。我和大弟弟吓得抱着树，把身子躲在树干后，歪着头，直盯着对面山坡上的狼，不太远，看得很清楚。还怕牠跑到这边来，我们不敢在这里捡柴了。着筐赶快往家跑。

石楞则村的上沟，抗战期间中央晋绥分局干部家属、子女的驻地。王波摄

另一次是我们在张家湾时，那是1947年初，我八岁多了。春节刚过几天，才是正月初几，几个老乡孩子小朋友，有男孩有女孩，又叫着我一起，到黄河滩上的枣树林去拾柴。过年的欢喜和兴奋，还在每个孩子的心里，脸上挂着。我们每人手提和肩挎著柳条编的筐，大家连蹦带跳，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地沿着下坡的路，向着黄河边枣树林奔去。那是沿着黄河滩，长的一片茂密的枣树林。树还没发芽，有的树已很老了，过了一冬，又经北风吹，落到地上的干树枝树叶会比较多。孩子们也有经验，现在这里正是拾柴火的好地方，好时候。兴致勃勃地想着，今天肯定会捡得，筐筐都满满。

石楞则村中央晋绥分局供给科当年修建的窑洞王波摄

当走到快要进枣林的地方，有一条十来米宽的浅水沟，虽然还结着厚厚的冰，可是冰面上已有了薄薄一层化了的水。因为这个季节已是立春了。农历谚语说：“立春之日，东风解冻”。怕把鞋弄湿，我正站在那里想，怎么过去呢？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说：你坐筐里，我们拉你。我觉得这道是很好玩儿。于是，就迈腿蹲在筐里，两手紧抓着箩筐的提樑，几个孩子拉着我的筐，开始在冰上滑跑。我们大家高兴地又笑又叫。就到枣林的地边了，可能跑得快了一点，也有土埂绊了一下，箩筐翻了！我被摔倒在冰上，主要是，翻滚在了有水有泥的冰面上。顿时间，没有了笑声。我几乎要哭了。我的棉衣下半截，和棉裤都弄湿了，还粘了好多泥。我没有再跟着孩子们去拾柴了，而是提着空筐往家走，边走边难过的哭起来。

如今兴县农村的孩子们，依然在冰上这样玩。王波摄

一是心疼我的新棉袄棉裤，这不是每年都能穿上的。是妈妈今年，特别为我缝的过年的好衣服。是草绿色底的粗布，有黑的和深绿色的小叶子，和黄色的小花，我特别喜欢。二是害怕，我怎么见我妈？我妈肯定会打我，越想越害怕。一进屋，我妈看到我把衣服弄成这个样子，非常生气。边大声叫我把裤棉裤脱下，边到门后拿烧火棍，转过身来举起要打。光着腿，打上去有多疼。我哭着往墙角躲。这时，在一旁的大弟弟，跑过去，使劲儿拽着妈妈手里的棍子，不让打了。我顿时觉得，我的弟弟有颗善良的好心。这一幕使我感动到如今。其实，妈妈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为我们缝衣服很不容易。记得一天晚上，我已睡了一觉醒来，看见妈妈还在小油灯下缝衣服，大拇指裂了口子，抹一点灯里的油，在灯火边烤一烤，又接着缝。这么辛辛苦苦，一针一线，做的这么好的新衣服，被弄脏了，是够让人恼火的。我自己也很自责，很为此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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