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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黄花分外香(二--上)
发布日期:2019-07-11 09:40 来源: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作者:郭友苏
-----郭维屏山西抗战的生死劫难
和平年代人们追求幸福生活,为实现理想目标而努力奋斗。社会在前进,人类在发展,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前进中虽有不和谐、不平衡,不尽人意之处,但多为历史积累遗留,而且都在逐步解决之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和平年代人们追求幸福生活,为实现理想目标而努力奋斗,是中国当今社会发展的真实写照,也是中国社会前进发展中,必然遇到,但终能攻克,战胜解决的。更是中共执掌全国政权,建立建设新中国后,“在西天取经路上,九九八十一难的一难”。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中国是必胜的。
纵观父亲郭维屏革命战斗一生的历程,也充分印证了这一观点。
在“左”倾冒险主义统治下,中国革命处于最低潮。苏区根据地损失百分之九十,白区城市损失百分之百,而后,红军被迫进行战略大转移-----长征,全国到处一片白色恐怖。郭维屏冒着砍头入监危险,迎着全国一片白色恐怖,于1934年7月,毅然参加推翻旧制度的中国革命,加入“非法”组织----中国共产党。历经土地革命、抗日战争,亲历与日寇真枪实弹拼杀,亲历同国民党阎锡山政权斗争,历经旧军队顽固派摧残打击,历经汉奸、兵痞、土匪暗害捣乱。不怕苦难,不怕牺牲,英勇果敢,顽强斗争。始终奋战在最危险、最艰苦斗争的第一线,始终保持旺盛革命斗志,始终保持坚定革命信仰,始终保持斗争最佳状态。想尽一切办法,克服重重困难,坚决完成组织交给各项任务。建国后,他参加新中国建设恢复,参加大规模国民经济建设,参加国防军工尖端生产发展。经历各次政治运动,遭受“社教”、“文革”等运动冲击。特别是“文革”七年摧残迫害,虽失去人身自由,但坚定信仰,坚持操守,坚守道德,坚信正义战胜邪恶,坚信国家会继续向好。迎来了粉碎“四人帮”胜利,迎来了拨乱反正,改革开放的春天,继续奋战在国防军工企业最前线。
回顾中国近代发展历程,回顾中国共产党苦难、曲折发展史,回顾中共武装夺取政权历史道路,会发现历史上无数次提及:山西和八路军,山西牺盟会和决死队。无论抗战初期正面战场,还是日寇南下全面侵华,抗战期间许多重大历史事件,都发生在山西,都与山西的八路军、牺盟会和决死队有关。
山西是八路军的摇篮,又是八路军的发源地、立足地、发祥地。红军改编为八路军,通过山西才得以生存、发展、壮大。山西是八路军开拓华北、华东、华中等根据地的出发点,是拱卫陕甘宁边区和国统区的战略屏障,是多种游击战法的发祥地、实践地。更是日寇战败投降后,共产党领导八路军,进行战略大反攻的总基地与总指挥部。山西是中国开展敌后抗战的战略支点,是华北敌后抗战的主战场。是山西人民支撑、养育了八路军部队,八路军也保卫了山西。山西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做出了历史性卓越贡献永垂青史。
山西,因居太行山之西侧而得名。山西地处华北西部,地貌总体属黄土山地高原。山西北部地区比较寒冷,冬季漫长,寒冷干燥,春季日照温差大,风沙多而干旱,不利庄稼成长。晋西北(晋绥)地区,崇岭起伏,连绵不断,地貌多丘陵、山地、盆地,丘陵占大部分,可耕种面积少。黄土高原,秃秃荒山,座座相连,十年九旱。缺少植被,风沙一起,遮天蔽日,地瘠民穷。
1937年秋,八路军三个主力师东渡黄河,开赴山西抗日前线。移师异地,前敌抗战,三个师都有很多具体困难,但最艰难、最困苦的当属120师,120师被分在晋西北(晋绥)地区驻扎。时任120师师长贺龙,看到晋西北自然环境,曾感叹戏谑道:“晋西北,鬼都不下蛋的地方,阎锡山把我们派到这里驻扎”。地域环境之艰苦,可见一斑。另据1945年9月,抗战结束时,总部对各根据地资料统计显示:
115师主力所在的山东根据地人口有2800万人口;
129师所在的晋冀鲁豫根据地有2400万人口;
晋察冀根据地有2500万人口;
120师所在的晋绥根据地仅有320万人口。
1937年8月,八路军进入山西时,三个师实力相差无几。八年后,三个师所在的根据地,仅人口数量一项,就出现很大差异。问题主要根源:部队驻扎地域的自然环境是否利于人类生存。同时也是多大的池子养多大的鱼,多大的地盘养多少的兵。自然环境制约发展,生存条件决定一切。历史就是这样一路走来。如同现在的大西北,不能同东部沿海地区,来比较人口密度,比较人口流入流出,比较经济发展指标。当然还有历史积淀人文环境,以及政策扶持和人的因素等等,都无法提及与相提并论。
山西省阳曲县,在古城太原北部,位于晋西北(晋绥)最南端。阳曲因汾河过境之曲而得名,是山西最古老县份之一,史称“三晋首邑”。阳曲县东、西、北三面环山,扼晋要冲,号称太原北大门,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民国初期,山西省省会设在阳曲,地图《中华民国全图》,对阳曲标志的字体比太原大。阳曲县地形地貌特点也是:山多、丘陵多、平川少。它是山西中南部地区人民,去内蒙古“走西口”的必经路线,也是晋南、晋察冀地区,通往晋西北(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的北大门。
忻口战役后,日寇挥兵南下。他们为了永久统治占领山西,就要消灭山西的抗日部队。而八路军、牺盟会和决死队等新军,则是日军最想要消灭的“敌人”。日寇采取“铁壁合围”、封锁围困等办法,封锁太原至晋西北(晋绥)的通道,封锁必经之路的阳曲县,在阳曲全面推行“强化治安”。到处建碉堡、筑岗楼,派重兵驻扎守护。把阳曲平川地区占领,又把通往山区交通要道的关口、山庄、窝铺,建立碉堡与岗楼据点。日寇通过蚕食政策,分块围困,步步紧逼,把阳曲县主要地区,几乎全部占领。日军装备充足,战斗力强,多年觊觎中华,军事早有准备。中国军队装备落后,战斗力很弱,从无侵略外国的贪欲,善良恐日的情绪严重。抗日斗争一直在被动中进行。如开展大规模阵地战,实行硬对硬相对抗,已不适于华北抗战。只有坚持持久战,坚持全民抗战,才是当时唯一出路。
抗战过程极其艰难困苦,抗战胜利极其来之不易。抗战绝非现在电视、网络“抗日神剧”所描述,不是那样简单、诙谐、轻松、搞笑,是非常艰难、困苦、耗时、耗财、耗命的。一些不尊重历史的人,为了博眼球,求收视率,置历史史实不顾,随意发挥想象,东拼西凑,胡编乱造,把一场侵略者大举入侵,大肆抢夺中国人耕地,疯狂屠杀手无寸铁中国平民,疯狂掠夺中国矿产、森林、资源,血淋淋牺牲3500多万人民,毁坏几百万平方公里居所,奴役四万万人口,直接和间接财产损失共达620多亿美元,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的罪恶侵略,编撰成部落、族群之间的恶搞游戏剧目。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对历史的不尊,对逝者的不敬。这是对正义与非正义,对国际公法与国际私法,对传统道德的践踏亵渎。从1874年到1945年,整个日本侵华时期,中国非正常死亡累积人数至少达2.8亿,经济损失50万亿美元。把耗时八年(东北是十四年)之久的全民抗战加以恶搞。“抗日神剧”置外敌入侵这一史实不顾,侮辱、搞笑抗战祖先和英烈,抹黑中华抗日英雄历史。宣传抗战诙谐、轻松、容易,吹嘘我军战士人人武艺高强,贬低日寇个个草包废物,日军都是不堪一击。误导当今年轻一代和后人,实在有悖史实。牢记历史,不忘史实,结束过去,开辟未来,实事求是,诚信立国。恢复历史本来面目,才是一个诚信国家,一个负责任大国与民族应有的态度。
一、受命极端危难 奔赴险恶阳曲
郭维屏来阳曲抗日之前,阳曲曾发生过重大惨案。1938年2月,旧历大年初三,县政府警卫队内收编的散兵叛变,致使县警卫大队队长王春红(江西籍老红军战士)、县委工作团长牺盟会阳曲分会特派员张秉国等4人被叛兵杀害。叛变的警卫大队,裹挟一部分人员逃走。外来阳曲的干部被迫全部撤离,阳曲县牺公联合会(牺盟会与公道团合并为一体)停止活动,阳曲县共产党组织被迫暂停活动。
1938年下半年,阳曲形势更加险恶复杂。境内大部份抗日游击队经改编,随八路军主力部队开走。阳曲县地方党组织及政、军、群、统等,均被阎锡山政权和旧军队冲击破坏。特别是1938年9月后,阎锡山当局重新接管阳曲,共产党只能转入地下,进行一些秘密活动。
1939年3月后,日军对阳曲反复进行“扫荡”,疯狂残害人民群众,袭击屠杀抗日武装力量,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使复杂险恶的阳曲形势更加严峻。共产党的地方组织与牺盟会、动委会等又遭严重破坏,秘密的中共阳曲县工委已经撤销,共产党全部转入地下。中共晋西北静乐中心县委,先后派两任阳曲县工委书记,秘密进行工作。整个阳曲仅有很少党员坚持,阳曲革命进入历史最黑暗的低潮。共产党被迫活动在边缘区域,而且经常变换居住地点。党员相互之间联系,除了假名字,就是一些代号来称谓。所谓各个区域的某某组织,实际也是空架子。包括阳曲县委书记,也只能以牺盟会的协助员身份出现。共产党在夹缝中艰难的生存,整体形势处于敌强我弱。
1939年6月7日,八路军358旅独立一团,在阳曲西庄村召开庆功会,准备进行整训。突然被从静乐、太原、关口方向开来,计2000余日伪军包围。并有敌人三架飞机配合凌空轰炸,战斗打了整整一天,八路军部队突出重围转移。我方干部、战士牺牲100多人,当地群众被杀害23人,烧毁房屋800多间,烧掉粮食500多石,抢走牲畜300余头,造成极其严重的损失。
在这样阴云密布,险象环生情况下,郭维屏受牺盟会总会常委李力果委派,离开抗日烽火燃烧的神池大地,由牺盟会岢岚中心区,调太原中心区工作,到阳曲县开辟新的抗日战场。1939年5月(郭维屏档案记载时间),来到敌情复杂,诡异莫测的阳曲县。他带着上级嘱托与历史使命,带着继续随时准备牺牲,随时为抗日捐躯。带领协助员苏爱卿、赵都、郭良、王惠民等同志,来到已经一年多时间,没有牺盟会特派员,没有共产党组织领导活动,敌情更加诡异复杂,抗日救亡已经偃旗息鼓,抗战处于最黑暗最低潮阳曲县,继续挑起牺盟会特派员千钧重担。
二、聚集革命力量 再造阳曲牺盟
1936年牺盟会徽章
郭维屏一行来到阳曲县,来到县牺盟会驻地西沟村。西沟村现位于太原古交市偏西,在马栏镇西侧,是屯兰川上游的边沿地带,也是吕梁山脉的最边缘区域。西沟村离古交不到二十公里,离交城县最近,离阳曲县城则很远。抗战初期,西沟村隶属于阳曲县管辖。
西沟村自然形成,傍山而建,北面是静乐,西面是娄烦,东面是清徐,南面是交城。西沟村坐落在阳曲县最西端的山脚下,曾被阳曲县、古交市交替管辖。与西沟村毗邻的营立村,抗战时期曾是交城县牺盟会驻地。华国锋同志1940年曾在此驻扎战斗,这里也是筹备交城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所在地。
西沟村距郭维屏安息地----太原晋祠天龙山,直线距离大约40公里,站在天龙山顶,即可俯瞰西沟村。
郭维屏来到西沟村,见到仍在继续坚持的牺盟会人员,见到了协助员、秘书等各位同志。大家对他的到来非常高兴,一是上级终于派来新特派员领导,结束了阳曲县牺盟会没有领头人局面;二是对敌斗争有了主心骨,革命斗争有了新依靠,大家革命意志更加坚定。大家不仅钦佩有加,更扫萎靡不振低落状态,又开始欢欣鼓舞,革命斗志更加旺盛。
(一)智斗斡旋立足 艰难困苦抗日
郭维屏来到阳曲,发现制约阳曲牺盟会抗日的首要问题,竟是牺盟会人员生存吃饭问题。
和平年代人们衣食无忧,不存在挨饿与没饭吃,更不知道没饭吃挨饿滋味。但在上世纪初,特别是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的中国,国内军阀混战,华夏战火不断。整个国家物资极度匮乏,民众生活极其困苦。粮食一直是中华民族,赖以生存的根本食物。抗战初期,按照山西省政府安排,各县牺盟会粮食由当地县政府解决。阳曲县由于县牺盟会特派员被杀害,后续县特派员一直派不过来,所以很长时间县政府不给牺盟会拨付粮食。阳曲县牺盟会,只能由协助员向所在地村闾长求助,每天以私人关系借给一些,勉强维持生存。
了解情况后,郭维屏焦急又愤慨,立即到阳曲县政府交涉。向他们说明情况,陈述解决问题理由。重申:牺盟会由阎司令长官亲手创办,阎司令长官亲自兼任会长,阎司令长官对牺盟会十分支持,希望贵县(政府)也要支持我们,按山西省政府部署安排,为我们提供必需的生活方便,解决牺盟会机关人员口粮。
他本着既要解决问题,又不能闹僵关系,不破坏“统一战线”的原则。经几番艰难交涉,甚至发生激烈言辞交锋,直至提出要向阎锡山进行控告,他们才答应帮助解决粮食。
在1937年初,郭维屏曾在牺盟总会特派员训练班学习。特派员学习结业下派各县之前,牺盟总会发给每个特派员一张小卡片,卡片写有阎锡山代号与化名,还有特派员真实姓名。要求如遇特别重大事项,特派员可与阎锡山本人直接联系,可以揭发控告山西任何人。这是阎锡山授予特派员的“尚方宝剑”,也是阎锡山整顿吏治,治理山西官场恶习,革新山西新政的独有举措。旧官吏静乐县姚淳县长,捡举郭维屏把阎锡山下发100条枪,违规交与八路军使用,造成阎锡山亲自追查,轰动山西牺盟会的“静乐事件”。郭维屏接到勘讯追查电报,连夜翻山越岭,从静乐赶赴太原,勇闯二战区长官行营,在牺盟总会薄一波、牛荫冠、雷任民等同志,和中共山西省工委秘书长、组织部长武永祥,鼎力支持帮助下。郭维屏慷慨陈词,英勇无畏,终化险为夷,解决了“静乐事件”。依靠的就是这个“尚方宝剑”。他见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阵势,有对答阎锡山高官盘诘问询的经验。因此,斥责阳曲县旧官吏,也底气十足,更气度不凡。最终,在英勇无畏,理直气壮,和斡旋努力下,旧官吏终答应供粮食给牺盟会,由各村公所对牺盟会予以拨付。解决了一年多以来以来,制约阳曲县牺盟会,生存生活的粮食问题。
粮食虽然解决,旧官吏内心很是不服,他们继续暗中作梗。利用手中权力,把牺盟会救亡活动区域,分配限制在阳曲山区和偏远地带,用恶劣的环境折磨牺盟会。他们救亡活动环境恶劣,山峦起伏,交通不便,生活极其艰难困苦:
1、食物短缺。县政府拨付粮食数量少,品种单一,只有些黑豆、旧小米、莜面和山药蛋。郭维屏他们只好找些黑豆糁糁、糠炒面、苦菜、杨叶子补充。黑豆糁糁饭是把黑豆用水泡开去皮,将黑豆碾成小颗粒,添些水煮成黑豆干饭。其味道极其苦涩,既难嚥又难消化。黑豆糁糁过去用来喂牲畜,却也成为牺盟会主粮。即使这样,黑豆糁糁也经常短缺,大家只能采摘野菜与树叶,喝黑豆煮的稀饭充饥。不像现在各种食品,主食、副食品种花样繁多,应有尽有。
2、没有棉花布匹。不仅没有食盐、面碱、火柴,而且冬天没有棉衣御寒,夏天没有替换单衣,大家穿衣补丁摞补丁。郭维屏经常诙谐说:“我们是老虎下山一张皮”。由于人长期不吃盐,走路也没有体力。许多同志患上浮肿病,有的患上了夜盲症,生活极其艰难困苦。虽然生活异常艰难,但大家斗志旺盛。为了抗击日寇侵略,为了保卫家乡,没人计较生活艰苦,没人考虑个人得失。更不怕流血牺牲,心甘情愿,自动自觉,为打鬼子奉献个人一切。这与搞笑的“抗日神剧”大相径庭。抗战人员穿的不是绸缎衣褂,吃的不是大米白面和鸡鸭鱼肉,更不是动辄喝酒聚餐。在那个年代能够生存生活下来,就已经相当相当不易。
(二)培训抗日骨干 重建牺盟组织
他们在西沟村建立救亡宣传室,通过刷写标语、出墙报、集会演讲、演戏、唱歌,扩大牺盟会在群众中积极影响。利用各种传播形式,向村民们宣传抗日救亡。号召村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积极参加抗日组织牺盟会。说服地主与村民们合理负担。帮助发展农业生产,改善村民生活。组织恢复农救会、青救会、妇救会、儿童团等,领导广大农民群众,团结富裕农民、地主与乡绅,共同抗日救亡。
在既没有可用教材教具,又没有办公文具,更没有办公经费情况下,郭维屏用自己津贴购买宣传用品,亲自撰写宣传教材讲义,自己动手刻钢板、印材料。面对面向村民们讲述日寇侵华罪行,陈述日寇在阳曲的种种暴行,宣讲牺盟会组织宗旨,宣传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动员地主、富农放眼长远,舍弃眼前一些利益,开仓济民,借粮食给农民度过春荒。组织牺盟会工作人员参加劳动,帮助村民发展农业生产,逐步赢得了广大农民好感与信任。
村民们信任牺盟会,踊跃参加牺盟会,牺盟会基层组织很快得到恢复。此项工作做法在其他各区、乡、村推广起来,各区、乡、村都建立了牺盟会基层支部或分部。牺盟会恢复重建,犹如一团熊熊大火,把阳曲民众爱国激情点燃,民众抗日爱国热情积极高涨。
在驻地的西沟村,还开展了训练牺盟会骨干村干部活动。
他们先后在阳曲大川西沟村、胡家峪村、张家山村,举办组织三期牺盟会骨干培训班。没有食物食品,参加培训的骨干们,就从家里背粮食参加培训,大家混在一起吃搭伙饭。没有干部群众之分,没有长官百姓之别,大家都一样生活。都是生活没有盐,没有面碱,没有火柴,没有调料,没有蔬菜、没有副食、没有水果,更没有肉类和食用油。在恶劣的的环境里,经常是水煮食物,或者把生面炒熟,就着凉水干吃炒面 。
培训班培训干部40余天,培养出150多名骨干力量。生活环境虽然极其艰苦,但同志们抗日热情高涨。大家刻苦认真,学习用心努力。培训班的这些同志,后来都成为阳曲牺盟会骨干力量。
胡家峪村训练班张文选、雷治贤等骨干同志,在后来阳曲革命事业中,做出重要突出贡献。特别是张文选同志,阳曲县抗日民主政府建立后,曾任阳曲县四区(大川邢家社一带)区委书记。1941年9月,日军包围张家山村,丧心病狂的刺死、刺伤农民群众。为保护群众安全,关键时张文选挺身而出,大义凛然,勇斥责日寇:“不许胡来,我是八路”。被日寇抓到古交据点,惨遭各种酷刑,仍坚贞不屈,最后英勇就义,牺牲时年仅二十一岁。
这三期牺盟会骨干学员,在阎锡山发动反共“晋西事变”时,阳曲牺盟会与新军决死队携手,共同武装自卫反击,在打击顽固派、投降派,建立阳曲县、区、村抗日政权,起到了储备骨干积极作用。更为后来建立阳曲县抗日民主政府,积蓄革命武装力量,打击日本侵略者,直至取得抗战胜利,打下坚实良好的组织人员基础。
薄一波同志建国后曾任国家财政部长、国务院副总理、中顾委常务副主任,2007年1月逝世。
牛荫冠同志建国后曾任江西省副省长、国家财政部副部长、全国供销合作总社主任、北京商学院院长,1992年5月逝世。
雷任民同志建国后曾任国家内务部办公厅主任、外贸部第一副部长与党组书记,2005年1月逝世。
武永祥同志曾任山西省工委秘书长、组织部长,1940年8月牺牲。
三、职务掩护秘密 虎穴狼窝斗争
郭维屏来阳曲开展抗日,以牺盟会特派员身份出现,其他同志则以牺盟会工作人员出现。大家都不知道谁是共产党员。当时的共产党是在野党,还没有执掌政权,虽然实行国共联合抗日,现实中,除陕北延安等极少数地区,整个共产党在全国仍处地下状态。即使是山西,这个国共合作,统一战线,开展较好的地区,蒋介石、阎锡山也不允许共产党组织进行活动。1936年,薄一波主持牺盟会工作前,山西大多县、市已没有共产党组织。特别是经过1928年、1931年、1933年、1935年数次大破坏,山西全省仅有正式党组织联系的党员一百来人。其中在太原市有七十多名党员,而且学生、教职员居多。即使在共产党活跃的省立国民师范(郭维屏母校),包括郭维屏在内,约有党员二十多人,整个山西尽是白色恐怖。白色恐怖时期,党组织纪律要求,不得暴露党员身份,不得随意接转组织关系,更不许党员之间彼此横向联系。
1939年1月,国民党中央颁布《限制异党活动办法》,对共产党更实行残酷镇压。1939年4月,阎锡山召开秋林会议,也积极部署反共。大敌当前,不御倭寇,同室操戈,相煎太急。那个特殊历史时期,无论日寇占领沦陷区,还是国民党政府国统区,以及中间地带敌后游击区,共产党一直被国民政府宣布为非法组织,欲必除之而后快。共产党员一旦身份暴露,轻则坐牢,重则杀头。
郭维屏党组织关系在牺盟会太原中心区。他不能联系阳曲地方党组织,也不知道阳曲党组织在哪。 初到阳曲特殊时期,没有党组织生活可过,没有上级党组织来领导,孤身一人,全凭信仰,依靠忠诚,坚持斗争。既要防明枪,又要躲暗箭,还要提防“友军”突下毒手。敌情形势极其诡异复杂,终日与日寇“虎狼"相临。他每时每刻紧绷神经,不敢懈怠,不敢大意,更不许出错。在恶劣生存环境下,要与日寇、汉奸、土匪战斗,还要与“友军”斗勇斗智。
那个特殊难忘的历史时期,共产党其他系统派到阳曲的党员,开展抗日救亡活动,也都以牺盟会名义进行。只有牺盟会是当时“合法”组织。大家都打着牺盟会旗号抗日,都以牺盟会名义做掩护,“一顶帽子大家戴”,“一杆大旗众人扛”,就是当时真实写照。
根据牺盟总会要求,牺盟会协助员、秘书和主任的工作,由牺盟会特派员直接安排。初始,郭维屏正常安排工作给各协助员、秘书、主任们,也包括协助员杨新同志。杨新1939年1月来阳曲,比郭维屏早四个月到这里。郭维屏不知道杨新是不是共产党员,由于组织纪律所限,不能询问对方政治身份。后来中共清(源)、太(原)、徐(沟)、阳(曲)中心县委书记肖靖同志,专程来到阳曲县,联系郭维屏并接上组织关系。谈完工作安排后,肖靖建议郭维屏,以后不要再安排杨新具体工作,他还有另外一些事情要做。郭维屏此后,就不在安排杨新具体事务。郭维屏与杨新彼此心照不宣,按照上级新的部署,分工合作,密切配合。
有次,郭维屏看到杨新在与一位八路军窃窃私语。事后得知,那位八路军叫毛少先(毛碧浩),曾担任过阳曲县游击队支队长,现已调回八路军主力部队,他们谈的就是研究如何壮大八路军。郭维屏有些不解,向杨新问道:“阎锡山不是早已下令,停止扩大八路军了吗?”。杨新笑着回答“是啊,咱们不是搞扩军,这是(搞)归队呀,把在八路军里当过兵,后来回家回乡的,经过说服教育,动员他们自觉归队,重返抗日前线。这种说服教育工作,就是归队运动,这些日子就是这样执行的。”
郭维屏很欣赏杨新的做法,感觉这个办法很好,能在阎锡山眼皮底下,悄悄把扩军工作搞活搞好,就积极配合杨新一道进行开展。一次,他们在阳曲某村,动员三个原八路军战士归队。因村中族长作梗,有战士犹豫不决,无法再回部队。说服工作作了不少,族长就是阻挠,双方尴尬起来。郭维屏起身活动身子,在院里缓缓踱步,见老槐树麻雀叽喳直叫,掏出手枪,随手一枪,麻雀中弹跌落下来。村族长大惊,连说八路军长官好神枪,百发百中,跟着八路军肯定错不了,娃娃们还是回队伍吧。这三名战士又重新归队了。
郭维屏与杨新密切配合,相互支持,相互帮助,把阳曲扩军搞的扎扎实实。短短几个月,毛(少先)支队就把一批又一批的兵源,陆续送到主力部队。这在当时阎锡山明令禁止情况下,还能为八路军继续扩军招兵,在晋西北,在整个山西,都是无法做到的。这是阳曲抗战扩兵工作新创造,也是郭维屏与杨新联合携手,机动灵活地应对阎锡山政令,共同完成上级任务,为壮大八路军队伍,做的新贡献。
李力果同志系陕北开明绅士李鼎铭之子,建国后任唐山市委书记,第一机械工业部副部长,1959年5月13日病逝。
杨新同志建国后曾任西昌(四川)省昌都地委第一书记,国家第二机械工业部(二机部)干部司司长,国家第五机械工业部(五机部)政工组组长(政治部主任),1974年2月逝世。
四、晋西北敌情诡异 救战友奋不顾身
抗战初期,阎锡山也是支持八路军开展各项工作。他请八路军来山西,是用八路军军事力量,保护他的山西地盘,保存他的晋绥军实力。八路军在前线与日寇厮杀,他对八路军却心存顾虑。他既用八路军替他敌御日寇,又防备八路军占他地盘。矛盾心里虽然纠结,总体上还是给予很多必要帮助。随着抗战形势发展,特别是八路军开赴山西,实行独立自主游击战、运动战,开展广泛的人民战争,英勇打击日寇侵略者,陆续收复一些曾陷落的地域。阎锡山旧官吏逃跑后空白区域,八路军委派一些县长。民众支持拥护八路军,八路军队伍发展也很快。阎锡山担心自己地盘受损,觉得请八路军来山西,搞“守土抗战”,自己要吃亏。担心自己对牺盟会、决死队组织要失控。随着中央军与日军战事接连失利,阎锡山悲观情绪逐渐增加,产生了妥协投降日军想法。阎锡山主观上也由联共抗日,积极发展决死队新军组织,转为排挤八路军,瓦解限制决死队新军队伍。而且,日寇对阎锡山诱降活动一直秘密进行,他们利用阎锡山曾经留学日本,通过各种关系渠道,劝说拉拢并诱降阎锡山。阎锡山也派人与日寇秘密接触,达成了准备投降协议,欲将晋绥军改编为“中国抗日忠勇先锋军”。日军承诺,将晋绥军将领私人住宅与财产完全予以归还,日军负责提供给阎锡山晋绥军所需枪支弹药,帮助铲除消灭八路军、牺盟会、决死队等阎锡山遂由抗战初期的联共抗日,逐步发展到反共降日。“秋林会议”是关键转折点。秋林会议后,阎锡。山积极准备力量,寻找各种机会准备“解决(消灭)牺盟会和新军”。阎锡山在秋林会上,大肆宣扬“不能说汪精卫先生是汉奸”,未来是“中日不议而和,国共不宣而战。”散布要“防止下雨,准备雨伞”等露骨投降反共言论。并唆使其党羽在下面四处散布,“牺盟会是共产党的外围组织”,倡言取消牺盟会、取消决死队、取消抗日群众团体,要“恢复到抗战前”的样子。甚至公开提出了要“困死 八路军、饿死八路军、驱逐八路军”等反共口号。
1938年日军占领武汉后,改变侵华方针,对国民党实行诱降为主,进攻为辅,分裂抗日阵线,瓦解全民抗战,主要矛头指向抗日民主根据地。国民政府政策也随之发生变化,转向消极抗战。1939年1月,国民党召开五届五中全会,确定将其政策重点,从对外转向对内。确定“溶共、防共、限共、反共”方针,制定一系列反共具体办法。从军事上、政治上,向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武装力量发动进攻。国民党顽固派,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意图消灭共产党,消灭其抗日武装力量,制造了一系列反共惨案,一系列反共摩擦事件。在山西就是要消灭牺盟会,消灭决死队等新军组织。
决死队是山西青年抗敌决死总队的简称。是 1937年七.七抗日战争爆发后,牺盟会在山西组织的第一支革命武装。这支新型抗日革命武装,同牺盟会(山西牺牲救国同盟会)一样,名义上归属阎锡山领导,表面上是阎锡山的军队,实际上一直受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产物。牺盟会与决死队就是一家。
决死队的组建和牺盟会一样,都是在山西国民师范礼堂成立。决死队又称新军,一九三七年八月一日,在山西牺盟会基础上组建成立。初时,只有1总队,到1938年上半年,发展成为4个纵队。后来包括“工人武装自卫旅”、“暂编第一师”、“政治保卫旅”、“保安旅”,以及牺盟会领导建立的各地游击团、队、自卫队等革命武装,共有9个旅50个团,总兵力7万余人的新军队伍。决死队成员,一半由国民兵军官教导团和军政训练班改编,一半是太原失守后新招收人员。前者都是富有民族意识、热心抗日的知识青年,后者都是有觉悟、决心牺牲救国的优秀工农分子。决死队成立伊始,全部实行政治委员制度。这种制度,除去八路军以外,在其他军队中是很少有的。决死队里政工人员,大都是共产党员,队员全是牺盟会会员。即使在旧军官当中,近半数成员以上,也是牺盟会会员。因而,决死队是牺盟会自己的武装,是以牺盟会政治纲领武装起来,抗日杀敌的一支人民军队。
秋林会议结束,阎锡山秘密授意属下,调训各地军、政、民骨干,收买一些失意分子,寻机滋事,制造摩擦。在各地建立“敌区工作团(敌工团)”、“政治突击团”、“山山铁血团”等暗杀组织,伺机准备摧毁打击牺盟会,消灭决死队新军等抗日力量。这股蓄意妥协投降,预谋制造摩擦的阴风,在阳曲县则更有另外一番表现。
(一)、“友军”借机发难 枪口直指牺盟
1939年12月某日下午。阎锡山军队暂二旅十几名战士,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突然闯入阳曲牺盟会驻地。声称奉暂二旅薛文教旅长手谕,带特派员郭维屏,到暂二旅旅部问诘。此时,郭维屏因下乡村活动,未被他们未抓到,于是抓走一名牺盟会协助员。抓人理由:阳曲县牺盟会与精建会(阎锡山1939年6月,在各地成立的特务机构),双方合办小报有消息报道失实,给暂二旅名誉带来损失,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事情引起系县牺盟会一文书,到古交镇办事,听暂二旅人员讲:“暂二旅靳军需(官),于某月某日投敌(日寇)”。文书听后经未核实,就在牺盟会、精建会合办小报,刊发此款消息。不料此事发酵,暂二旅旅长薛文教借题发挥,矛头指向牺盟会特派员郭维屏。
郭维屏觉得暂二旅虽是阎锡山地方保安部队,抗战期间,也算牺盟会和决死队友军。即便一条地方油印小报消息失实,不至于全副武装抓人,更不应来抓特派员本人。处理小报报道失实,办法多种多样,最多发个来函致歉,纠正失实即可。况且,小报系牺盟会与精建会合办,出现问题理应双方共担。不该只抓牺盟会一方,对精建会则不管不问。而且把抗日组织牺盟会人员,当做罪犯处理,协助员被关押在旅部禁闭室。
现实中,牺盟会与暂二旅又互不隶属,各有上峰主管。发生纠纷,本能商谈解决;即使协商不成,也应通过各自上峰解决。现在,突然武装抓人,显然蓄谋已久,是故意寻衅,故意制造摩擦,故意破坏抗战的汉奸行为。暂二旅旅长薛文教,曾做过“山西第八行政区行政督察副专员兼阳曲县县长”是铁杆反共、反牺盟会份子。他不许阳曲县有共产党组织存在。他一直对郭维屏恨之入骨,恨他把阳曲县牺盟会恢复重建,恨他在阳曲县县政府,为解决牺盟会粮食问题,当众批评斥责自己,使自己威风颜面扫地。薛一直怀疑郭维屏是共产党,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无法动手谋害。此前,阳曲县发生的共产党组织遭严重破坏,县委工作团团长、牺盟会特派员被杀害,县警卫大队叛变动乱等,一系列恶性恐怖事件,都是薛文教策划和实施。
想到这里,郭维屏顿觉问题相当严重,必须采取紧急措施:
1.即刻派人向牺盟会太原中心区,口头报告阳曲发生紧急情况;
2.立即与距县牺盟会最近的决死四纵队联系,请求派兵支援;
3.布置牺盟会人员,做好危机应变准备,不与暂二旅人员正面接触;
情况上报后,上级立即批准郭维屏的紧急处置办法,并着郭维屏即刻转移,转到八路军工作团驻地暂避,确保郭维屏人身安全。
郭维屏谢绝上级对自己的关爱,决心继续坚持岗位,与大家共度危机。他们立即分头行动,一方面,着专人起草书面紧急情况详细上报;另一方面,向决死四纵队请求部队武装支援。
郭维屏亲来到决死四纵队十九团,找决死十九团团长冯基平同志,说明情况与事态紧急,请求给予部队支援,要率队进行武装示威。冯基平同志是老熟人,郭维屏组建并兼任过支队长的----岢岚中心区游击三支队,在1938年3月,与日寇进行晋西北的虎北战斗后,就整体编入决死四纵队十九团。(十九团最后几经转换隶属,被编入解放军四大野战军主力部队第一军第一师)。冯基平听闻情况,认为问题相当严重,感觉薛文教确系制造摩擦。根据党中央打顽固要“有理、有利、有节”和”针锋相对原则,同意借部队给郭维屏,到暂二旅进行武装示威,并且也做好应急与接应战斗准备。
次日上午,郭维屏率决死十九团两个连,近300人队伍,同决死十九团杨教导员一起,来到暂二旅旅部,进行武装抗议示威。战士们精神抖擞,步伐整齐,高唱决死队队歌《抗敌决死进行曲》:“把刺刀上起来了,把枪口瞄好准,向前,向前,在战场上,我们永不后退------”。郭维屏与杨教导员并肩走在队伍最前面,雄赳赳,气昂昂,斗志极其旺盛。部队来到暂二旅旅部门前,郭维屏领喊着一二三四的口令,战士们齐声积极响应,高声呼喊“一二三四”。两连的决死队战士,迈着整齐有力步伐,随着铿锵有力呼声,围着暂二旅旅部,由南向北兜了一大圈,又从东向西兜了一大圈。整个示威队伍,围绕暂二旅旅部,来来回回,整整兜大圈,进行武装示威。引得很多围观群众,放下手里活计,前来驻足观看。见暂二旅亦没有任何反应,郭维屏他们即率队返回决死十九团驻地。
由于进行武装示威,局势没有进一步恶化,反而得到初步缓和。暂二旅再无人过来捣乱,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全国抗战爆发后,由薄一波创建的以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为骨干的山西新军。
(二)“友军”再施阴谋 康世恩虎穴救友
一星期过后,暂二旅又派人来到牺盟会驻地,说请郭特派员到旅部,把扣押的牺盟会协助员领回。郭维屏知道此中必然有诈,事情不会那样简单。但如果他不去暂二旅,被关押同志何时才能释放。思来想去只能置个人安危不顾,只身单人来到暂二旅。到达暂二旅旅部后,郭维屏也被软禁扣留。
获悉郭维屏特派员被暂二旅扣留,牺盟会总会和太原中心区,很是意外震惊。太原中心区负责人康世恩,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专题研究阳曲突发事件。
经研究,康世恩作为牺盟总会领导亲自出面,专赴暂二旅旅部,向薛文教进行当面交涉,力争阳曲突发事件和平解决。
八路军战士荷枪实弹紧急出动,列队疾步穿过观音堂的门洞,奔向战场。
为提高胜算力度与把握,康世恩先到了关头村。来到决死四纵队驻地,同决死四纵队雷任民纵队长,专题商量具体营救方法、步骤,也做了最坏的应急应变军事准备。研究商量后,由康世恩携雷任民纵队长写给薛文教的亲笔信,孤身独自一人,来到暂二旅驻地天池川。
见到薛文教,康世恩递交了雷任民亲笔信,严厉斥责薛文教所作所为。陈述相关利害后,警告薛文教:“你们所作所为是制造摩擦,是典型破坏山西抗战事件。为此,我将专程向阎司令长官控告。此事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对阳曲抗战不利,更破坏阎司令长官整体部署。我们牺盟会念你也是友军,此次专来告知,勿谓言之不预也。将来,阎司令长官饶不了你,牺盟会、决死队饶不了你,何去何从,一切由你承担”等等。
薛文教自知理亏,感觉下手确实过急过早。阎锡山正式命令尚未下达,就动手抓牺盟会特派员,事情一旦发酵,破坏阎锡山整体安排,他的确承担不起。此外,决死四纵队战斗力强悍,雷任民纵队长威名大震,阳曲周边还有其他新军,以及八路军等多部队,他都不敢轻视小觑。加之康世恩同志,言辞犀利,态度坚决,正义凛然。薛文教见势不妙,只好把被软禁的郭维屏,连同扣押的刘协助员,一同予以释放。
这是郭维屏山西抗战阳曲县遭遇的第一次生死劫难。
离开暂二旅,康世恩嘱咐刘协助员,不要着急回家,先到亲戚家暂避一时,以后再联系。然后,与郭维屏一并离开暂二旅。路上,郭维屏询问康世恩情况,康世恩只说“快走,赶快走。”郭维屏接过康世恩带来的另一匹马,二人上马,疾速狂奔。大约跑了三十多里,来到一个山梁下,相靠着坐下休息,他们一边擦着汗水,一边交谈。康世恩这才告诉,山西最近发生的许多新情况。
日寇对阎锡山诱降已经奏效。阎锡山筹备反共、反牺盟、反新军步伐正加快进行。十一月底,阎锡山向旧军各部传达指令,部署准备向新军和牺盟会进攻,只待正式命令下达,即一起立即动手。骑一军、三十三军已集结待命,依城筑堡,荷枪实弹,便衣密探,遍布四野,紧盯牺盟会、决死队和八路军。
近一时期,驻晋西北兴县、岢岚的新军暂一师四十四团二营叛变;阎军六十一军、十九军,已向新军小部队和牺盟会政权进行袭击;晋南地区大宁、蒲县、临汾、洪洞、赵城的县政府、牺盟会驻地被阎军捣毁;晋东南地区牺盟会干部群众一千多人被杀害。摩擦事件不断升级,屠杀事件不断发生。
决死四纵队雷任民从延安回来后,传达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关于打顽固最新指示:“天下大乱,各自为王”,“斗争要有理、有利、有节”,要大家从各方面做好充分准备,开展反顽固斗争。决死四纵队党委已决定,将分散在汾阳、交城、文水等各地部队,集中收拢,向一二〇师三五八旅靠近,将在交城的军政干校党员也全部撤出。
康世恩说:“薛文教在阳曲举动,是按阎锡山整体部署进行,但阎正式命令还没到达,他行动过急过早。在来阳曲路上,我看见有阎锡山队伍调动,沿途岗哨盘查也比往日要多。趁阎锡山的命令还没下到暂二旅,我赶过来到阳曲,就是接你一起走。目前,薛文教对你只是软禁扣留,还不敢把你咋了,(他)还不到公开与决死队撕破脸,我又有雷任民给他的亲笔信,他没理由不放你走。可谁知道阎锡山命令甚时候来呀,一旦阎锡山命令下来,双方肯定交火,到时我们都走不了啦。所以我只能说快走、赶快走,咱们一起离开危险地方。
听闻康世恩同志介绍,郭维屏惊出一身冷汗 。幸亏康世恩同志来的及时,有雷任民纵队长写的亲笔信,有决死四纵队威力的坚强后盾;还有康世恩机智果敢和大无畏精神,康世恩言辞犀利,态度坚决,正气凛然。否则,自己定被薛文教扣留直至杀害。
郭维屏与康世恩相识于神池。康世恩曾是朔县牺盟会特派员,杨华甫(女)同志是朔县协助员。他们都是牺盟会初创时期参加的老会员。牺盟总会刚成立时,分为:晋北、晋东、晋南、晋东南四大中心区,共有二十几个县,后来陆续发展成十个中心区,总计有一百零三县。在岢岚中心区,郭维屏与康世恩等十几个特派员,经常在一起开会,一起学习讨论,一起生活吃住。与动委会在一起活动,共同围在动委会主任续范亭将军身边,接受续范亭教诲人生,聆听续范亭讲日本历史传说,享受续范亭说三国演义故事,与大家一起开玩笑,沐浴着革命队伍的真诚与平等。郭维屏与康世恩、杨华甫二人都很熟悉。
1980年12月,父亲郭维屏带我去北京康世恩、杨华甫家里去看望。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康世恩,与郭维屏长谈了两个多小时。谈话中间,秘书两次抱着厚厚的文件材料进来,都被康世恩伯伯挥挥手退了下去。当他们回忆起阳曲这段难忘的经历,都异常兴奋激动,嘘唏不已,连呼“好险,好险”。康世恩伯伯回忆起当时脱离险境后,他们在乡村路边一间小饭店,吃火烧(烧饼),喝羊杂割汤,一起庆祝脱险,在汤里放了好多的辣子,冬日里吃的浑身冒汗时,又都惬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1991年9月郭友苏与原国务院副总理、中顾委常委、国务委员康世恩合影。
续范亭同志,著名爱国将领,早年参加孙中山的同盟会,辛亥革命任革命军山西远征队队长,后组织西北护国军,讨伐袁世凯,后任国民军第三军第二混成支队参谋长、第六混成旅旅长、国民军军政学校校长;"九一八"后在中山陵前剖腹自戕,要求抗日,1937年9月,任第二战区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主任,与共产党人合作创建山西新军,1940年任晋西北行政公署行署主任、晋西北军区副司令员,1947年9月病逝,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
冯基平同志建国后曾任北京市公安局长兼副市长、市委书记、国务院副秘书长等职,1983年逝世。
雷任民同志建国后曾任内务部办公厅主任、外贸部第一副部长与党组书记,2005年逝。
康世恩同志建国后曾任石油部部长、燃化部部长、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经委主任、国务委员、中顾委常委,1995年4月逝世。
杨华甫同志系康世恩夫人,建国后曾任石油部化工设计院政治部主任,1993年逝世。
五、打顽固获胜利 薛文教被击毙
晋西事变前夕,肖靖同志来到阳曲,宣布地委最新决定:为适应打顽固斗争需要,便于集中领导开展工作,对阳曲、交城行政区划,进行部分调整:将阳曲大川一带村庄,划归交城,将交城狮子河一带村庄,划归阳曲。八路军工作团驻在大川瓦屋沟,郭维屏也准备率领大家,移住瓦屋沟附近胡家峪村。
1939年12月下旬,天气特别寒冷。郭维屏接到紧急通知,要他带领协助员杨新,立即到彭(绍辉)358旅,独立二团一营驻地开会。会议特别强调,不准派人代替,不准携带随员,不准迟到。
他们即刻上路,小跑着赶赴会议场所。在路上边跑边交谈,都感觉此次会议非同一般,应该有重要战斗任务领取。跑走之间,乌云密布,冷风吹来,顷刻间,天降鹅毛大雪。他们没有冬装棉衣,穿着单层布衣裤,小腿绑着绑腿布条,被风吹得瑟瑟直抖。二人相跟着快跑,边跑边议论,靠跑步抵御风寒。迎着漫天大雪,想着重要战斗任务,兴奋地的参加紧急会议。
紧急会议指出,受阎锡山命令,晋西北赵承绶、郭宗汾开会,部署围歼晋西北新军。暂一师师长续范亭,坚决反对内战,毅然退席,并把计划内容告知我们。阎锡山为投降日本,扫清前面障碍,决意消灭决死队,取消牺盟会和动委会抗日组织,现在已经开始动手。阎锡山已宣布决死二纵队为叛军,正组织队伍进行“围剿”。他配合蒋介石第一次反共高潮,动员6个军兵力,首先进攻驻在晋西的决死二纵队,接着向新军其他各部队展开全面进攻。在晋西北地区,调动骑一军、三十三军、游击三师、暂一旅等,企图消灭决死四纵队、暂一师、工卫旅。会议要求大家提高警惕,立即向八路军驻地靠拢,防止敌工团、精建会等特务组织暗杀破坏。同时要求做好反顽固斗争各项准备。会议指出,即将到来的1940年,将是抗战以来最困难的一年,号召大家,做好各项准备工作,迎接最困难、最艰巨的考验,夺取反顽固斗争的完全胜利。
会后,按照八路军工作团要求,郭维屏他们携带随身武器,立即奔赴瓦屋沟集中,执行新的紧急任务。
到达瓦屋沟,已有二〇三旅工作队周洪涛(后任太原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1940年6月牺牲)、徐光远(后任文水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牺牲)等十余名同志先期到达。大家高兴的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彼此开心的关切问候对方情况。期间,陆续又有清(源)、太(原)、徐(沟)其他地方干部到达,总共有二十余人,当晚集中在瓦屋沟待命。
半夜时分,哨子吹响,大家紧急集合,大家都没有手表,只能按照天色估计时间。清(源)、太(原)、徐(沟)、阳(曲)工作团肖靖同志讲话,宣布此次任务,到清(源)、太(原)、徐(沟)、边山,打击活捉顽固分子。这次紧急行动,就是反顽固、打顽固斗争,是全晋西北统一行动,必须服从命令听指挥,加强组织纪律性,不准个人单独行动。
大家兴高采烈,摩拳擦掌,情绪亢奋,在夜色中向清、太、徐、边山方向前进。黑暗之中,清、太、徐、边山方向传来捷报,那里的顽固分子已全部被歼灭,剩余已经被俘活捉,战斗由独立二团一营解决。大家停止向清、太、徐、边山前进,又绕道古交向河口镇进发,准备到(旧)阳曲县政府所在地,去摧毁(旧)阳曲县县政府。
天将亮,从阳曲方面传来胜利消息,除(旧)阳曲县县长外,顽固分子等都全部被捉。被俘人员包括精建会特派员冯建章,以及(旧)县政府一些普通工作人员。天大亮后,大家返回部队驻地。此次共俘获顽固分子一百多人,这些人在大街排队站立,一个个垂头丧气,正在等候处理。肖靖同志说,(旧)太原县县长最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派员将其押赴清、太、边山,实行镇压枪决。
陆续又得到一些消息,决死四纵队队长雷任民、独七旅政治部主任李力果、二0三旅政治部主任刘玉衡,以及其他领导金敏、刘仰峤等召开紧急会议,各团同时行动,一举逮捕四纵队里所有旧军官。在旧军官处所,搜出阎锡山授予的委任状,“忠勇抗日义勇军”印章,以及其他文件材料等。二〇三旅抓获并处决反动军官刘武铭。战斗没有结束,古交、河口方向仍是炮声隆隆。大约十点左右,炮声渐渐稀疏。二〇三旅侦察员报告,工卫旅22团和358旅独立一团一营,相互配合在三县岭一带,反击薛文教暂二旅,暂二旅1500余人已被打垮,旅长薛文教率残部逃走。阳曲反顽固斗争基本取得胜利。1940年1月23日,双方发生激战,赵承绶骑1军几乎覆灭,郭宗汾33军损失过半,旧军全部退出晋西北,从此晋西北完全被共产党掌握。
1940年1月30日,八路军129师386旅和385旅各一部,组成追捕队,连夜长途奔袭百余里,在榆次东南上下黄彩地区,终将暂二旅薛文教残部追上,经围攻将其彻底歼灭。当场击毙旅长薛文教,消灭副旅长赵武才等40余人,俘虏剩余残敌450余人,缴获轻重机枪19挺,步枪320余支。
至此,阳曲县打顽固斗争,同全山西一样,也取得全面胜利。结束了阳曲县牺盟会腹背受敌、两面都要进行斗争的局面,即在平川要与日寇汉奸斗争,在山地要与阎锡山旧政权斗争。在整个“晋西事变”打顽固中,我方除决死三纵队稍受损失,决死一、二、四纵队和其他新军力量,在党中央和北方局与各地党委正确领导下,对阎锡山为首顽固派反动势力,都给予严厉致命打击,取得自卫反击战重大胜利。
根据斗争和统战实际需要,阎锡山虽然反共、反牺盟会,但只要他没公开投降日寇,对中国抗战还是有利的。经中共中央秘书长王若飞,持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亲笔信,出面与阎锡山进行调停,终达成和平协议。协议约定,山西晋西南地区,为阎锡山军队活动范围,新军决死队的力量撤出;山西晋西北地区,为八路军与新军活动范围,阎锡山的军事力量撤出。双方明晰势力区域,规范各自活动范围,结束了紧张敌对状态。
阎锡山名义属下的三十三个团,全部脱离其隶属领导。阎锡山地盘损失四分之三,军队损兵折将,溃不成军。阎一怒之下,将赵承绶、郭宗汾等人撤职留用,将骑一军、三十三军的军、师长全部撤职。阎锡山本想籍此杀一儆百,惩戒下属,不料适得其反。此后,阎的部队有的直接投靠蒋介石,有的竟然投降日寇,当起了“皇协军”。阎锡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最终成了孤家寡人,伤心懊悔不及。
1940年春,新军各部重新整编,共编为为27个团。名义仍保留晋绥军番号,仍拥戴阎锡山的领导,但不受国民政府中央改编,实际却加入八路军战斗序列。抗日战争胜利后,新军正式编入人民解放军建制,参加推翻蒋家独裁王朝,为建立新中国又立赫赫战功。
在决定对阳曲县精建会特派员冯建章,是否也要进行镇压,肖靖征求郭维屏意见。郭维屏觉得,此人虽是阳曲县特务组织头目,平日还算老实,也没有民愤,觉得杀不杀都行。就留下其一条性命,同其他顽固分子一样,经教育全部予以释放。
留下冯建章性命,却为郭维屏日后留下祸根。
在史无前例“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郭维屏又被来自山西冯建章的“证人证言”坑害。在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砸烂一切,无法无天,无秩序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郭维屏已经饱受摧残,身心遭到严重迫害打击。本已身心憔悴,疲惫不堪,却又因冯建章一个“证人证言”,增添了新的“历史反革命罪行”,而更加陷入绝境。
1968年夏,冯建章出具的“证人证言”,被时任国营349厂政治部主任徐同福大加利用。徐同福将其作为“特号重磅炸弹”,用以攻击已经身在逆境,失去人身自由的郭维屏。使郭维屏又遭受人生最严重的危机。
徐同福为满足其一己私利,借机煽风点火,乘乱而上。为谋取国营349厂革委会主任位置,他利用“文革”动乱,乘整个社会秩序被打破,各级组织处于瘫痪,广大党团员和老工人都受到不同程度冲击,人们人心惶惶之际。徐同福绞尽脑汁,开展各种名目繁多的“大批判”,使工厂处于停产半停产。组织工厂造反派,把国营349厂厂级干部一个个全部打倒。他标榜自己“历史清白,忠于伟大领袖,要造走资派的反,是转业的军官,是伟大领袖最信任的人”。策划、组织349厂“红色造反团”头头,201车间青年工人郎化平(绰号狼崽子),大肆进行“打砸抢”。郎化平带人冲击厂办公楼,冲进工厂广播室播音间,肆意打砸、毁坏广播室设备,制造了建厂以来最严重、最恐怖的武斗事件。
徐同福还指挥年轻、不明事理的郎化平等,利用他怀着对“阶级敌人”的满腔刻骨仇恨,组织“红色造反团”人员,对郭维屏进行“车轮式”批斗围攻。连续进行了十三天,不分黑天白昼。他们把牺盟会和决死队,污蔑为“叛徒组织和反动军队”,“是薄一波的御林军”。并对郭维屏进行卑鄙的人格侮辱,诬陷郭维屏是“大叛徒”,是“顽固不化的走资派”,大肆恫吓与刑讯逼供。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毒打,进行残酷的精神摧残打击,进行无休止的“批斗”。特别是夜深人静之际,歇斯底里的吼叫审问声,随着噼里啪啦的打人声音,从厂办公楼二楼房间传出,传到300米以外厂区高墙的外边,令所有路人毛骨悚然。徐同福对郭维屏进行疯狂残害的“重磅炸弹”,就是冯建章的“证人证言”(此事以后叙述)。
当徐同福在场的情况下,他们用木制报纸夹子打,用200度白炽灯大灯泡烤,照眼睛、烤头颅,拳打加脚踢。让郭维屏站在凳子上弯腰90度,并长时间将双臂后伸(称为喷气式飞机),并趁郭维屏不备时,又一脚把凳子踢到,把人从凳子高处跌落下来。造成郭维屏在战争年代右臂已经致残,又形成新的右腿膝盖致残。百般折磨对党赤胆忠心,对祖国竭诚奉献,对群众关心关爱,从不计较个人名利得失,从不考虑任何个人安危,从不谋取丝毫私利,清正廉洁,处事公正,一心为民,专门利人,无私无愧,敬业爱岗的老红军郭维屏。郭维屏因此险些断送性命。
徐同福采用卑劣的手段,如愿当上了一把手,执掌了国营349厂党政财文大权。他将“立功”的打人凶手郎化平,由学徒期满转正不久的青工,直接提拔为349厂党委副书记兼团委书记。1978年中央开展揭、批、查“四人帮”运动后,郎化平被免职。徐同福后被调离国防尖端企业,到哈尔滨发电厂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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