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我的回忆》 减租(—)

发布日期:2016-06-08 16:09    来源:《我的回忆》    作者:晋绥基金会
    1938年3月,游击队划归新军决死队,我和李万青几个人留下做地方工作,县委派我到四区任区委候补委员,公开职务是区牺盟会干部。区委书记陈刚,公开职务是区动委会主任,叫我下乡到南边村组织群众团体,发展党员,方法是发动农民,实行减租减息,回赎土地等运动中教育农民,参加抗日救国运动。
    我到四区最南边的小甲头村,听见儿童集体唱救亡歌曲,顺着歌声走进一所小学校,有两位老师和学生们在一起唱,同时,也看见墙上贴着抗日救国的标语。双方一见,互通了姓名,两位老师一位叫郭锡兰,一位叫苗志岚。
    我跟锡兰同志交谈中,得知他于1936 年末或次年初,以抗日救国之心,参加了抗日先锋队,并投入绥东战争。后因眼睛高度近视,夜行军几乎摔到深沟里,因此,部队领导劝他回家乡工作,于是当了小学老师。郭、苗二位挤出时间和我一起宣传并组织农民实行减租减息,回赎被地主抵押走的贫农的土地。几天后,区委派杨光昌与我一起工作。我和杨认为郭锡兰已够入党条件,于是由杨光昌办了入党手续(注:郭锡兰逝世前任西藏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过些天,我和杨去小甲头编村所属的郝家洼村,一进村就见到一位正要出门参加抗日的青年,这就是我们发展的第二个党员,他名叫郝从舟(注:郝从舟曾任兰州军区副政委,离休后住西安市),在与他共同努力下,该村的农民也发动和组织起来了,并团结了村里的进步民主人士郝文昭先生。我们几人去其他村工作几天后回到小甲头,在郭、苗、郝三同志鼎力协助下,减租运动更广泛深入了,积极分子涌现出不少,是又发展了农民刘福爱、刘福汉、刘万耀,苗志岚也被吸收入党了。这样小甲头编村党支部成立了,以郭锡兰为支部书记,郝从舟、刘福爱等为支委。支部成立后,我和杨光昌去前塌编村工作去了,任务同前。
    当时区上干部很少,外来人大部分调走了,郭锡兰、郝从舟调到区上来了,约在1938年冬末,杨万选任区委书记,郭锡兰为宣传部长,我是组织部长,郝从舟是青救会秘书。
 
    1939年春,锡兰和我下乡到沿黄河边的曲峪镇。在头年,还曾去工作过,任务都一样,在这一编村也成立了党支部。这次又去,我俩先到这一编村所属的开阳村。当时旧政府的村长,都是在省政府受训后委派来的。这个编村村长叫张克慎,是满清武状元的后代,是城里人,他的宅子人称状元府。
    当时处在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时期。我党中央首先发布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国民党随后颁发出《抗战建国十大纲领》,山西省政府公布出《民族革命十大纲领》。他们是应付当时严峻局势,事实证明是伪善的。我党的纲领实施起来,能够也实际发动成为全民抗战,使之取得胜利。当时阎锡山讲征收军粮军款《合理负担》,其中有:“得利钱的人要重重地负担,赚钱多的要多负担,财产多的要多负担。”这都是些欺民的官样文章。但我们发动农民都是照实执行。
    当时村公所给开阳村决定征军粮三十大石,每石折合老称(一斤是十六两)三百斤,总数为九千斤。村里近百户人家,其中地主二户,富农三户。过去计征法是不论贫富,要在总数中征收百分之八十多,即在九千斤中,每户征七十斤,共计七千多斤,还有八百多斤,才按土地数量计征。这村地富五户合计土地五百六十亩。每亩征不到一斤,就按一斤算,地富征五百二十多斤,加上按户征收数为八百几十斤,农民要征八千一二百斤。地富就占了特大的使買。农民中的贫雇农,不征粮款,有些人家还少吃没穿。
    我们同刚成立的农会干部经过研究和计算,认为应以土地征收绝大部分,余下的按户分摊,并且凡年产粮人均不到五斗的免征。这样,按土地征百分之之九十五,余下的按户摊派。这账计算的结果是:地富土地征收五千三百斤,农民土地征粮二千九百斤,剩下的八百斤,按户平均征收八斤,地富总共征收五千三百四十斤,农民总征三干六百六十斤,比按户为主少负担四千四百多斤。这样征收法,地富坚决反对。村长张克慎带着警察二名,突然进村,对新征收办法大发雷霆,说“政府的法规,谁敢改变?”但已发动起来的群众,不畏强暴。一位木工笑笑说:“你又喝财主的酒来啦?!”几乎又有几位农民同声说:“司令长官有新规定,旧法子吃不开了。”(注:当时山西军阀阎锡山任第二战区司令长官。)村长一听,好像酒醉醒了,向村警一摆手气走了。当时,大些的自然村还设有不享受薪金的村副,这人是个富农,他问我们怎么办?我和锡兰说:“你们村里的事,你跟农会商量吧。”村副是个聪明人,马上说:“照后面办法征收吧。”农会干部马上表示现在就计征。
    村长走后,计征还在计算,我们动身到镇上去了,快进村时,自卫队长崔继恩跑来说:“村长正在抽大烟,”并说“我已叫两名自卫队员在门外监视着。”我们说:“你赶快去,把他抓起来”。赶我们进村后,他匆忙来报告,抓起来后一出大门,张克慎一甩自卫队,躲进排长室,卫兵不准我们进去。这时锡兰同志说:“记得你说过,驻军工兵营营部曾开过两次军政民抗日救国联谊会,你参加时,驻镇上的特务连连长也参加过,你还与他交谈过。”他这一说,我赶快去找连长,刚转弯,正好该连连长走过来了,我把事一说,他马上说:“军队不管地方的事。”说完到排长门口对守卫者一摆手,两个兵还没走出几步,我们的自卫队就进屋把张克慎拉出来。崔继恩拿来绳子,立刻把吸毒鬼捆绑起来,几个人把烟具和大烟土收在一起。我给县牺盟会特派员李西苑同志写了一封信。当天下午,由两位自卫队员把张押送走了。后来知道张在县衙门的看守所被关押起来,当时的县长名叫张离.是位进步人士,与牺盟会相处很好。
    曲峪镇这一编村减租斗争取得初胜,推翻了贪官吸毒鬼的村长张克慎,全区出现了第一个民选村长,农民起来削弱封建剥削的斗争逐步走向高潮。农会秘书(党内为村支部书记)燕宏飞为第一任村长。
 
本文来源:冯文耀著《我的回忆》;本站编辑:左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