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省晋绥文化教育发展基金会

女游击队员之路 我的回忆 李光清(三)

发布日期:2015-09-30 16:03    来源:《武汝扬李光清回忆录》    作者:晋绥基金会
三、逃难·冲出家门·参加游击队
  一九三七年秋日寇逼近太原,敌机狂轰滥炸祁县城。我家在祁县城难以存身,就冒着敌机的轰炸扫射逃难到山西文水县云周西村(即现在的刘胡兰镇)。临走时我推了一辆推车,车上放有乱七八糟的零星物件,还带着两岁的小弟弟。父亲帮我拉着车,母亲背着大、小包袱,拉着妹妹、弟弟们。
  到云周西不几天,郭瑾梅(即郭寒冰)住在我家,两人打听消息,商量出来参加抗日游击队,这时父亲对瑾梅说:“你妈妈急病突然死了,要你马上回去办理丧事”。我们俩信以为真非常悲痛,她痛哭着就跑走了。原来是我父亲怕我出走,再次设下圈套,把她骗走了,阻止我外出找游击队。
  刚搬到云周西新的住处,人地两生,生活非常困难,除先凑和借点吃的外,我只得跟上新认识的姑娘们到地里砍茭把,供做饭和取暖。一天我们一群姑娘正在砍茭把时,从远处走来几个男人,走近了站住。开头就问我:“你怎么不象是这里的人。”我说:“前几天因敌机轰炸,从祁县城逃到这里来的”。
  “你上过学吗?”
  “我是文水县师范毕业的。
  “你怎么不参加文水游击队?”
  “我本来参加了祁县纺织厂游击队,临出发时,我父亲把我锁起来没走成,气死我了。”
  “李虎臣、樊明轩你认识吗?”
  “他们是我的老师。”
  我听出他们的身份,要求他们把我带到他们的游击队去。他们说:“好,带你去。”我立即把镢头、绳子交给同伴捎回家去马上要跟走。他们说:“我们把事办完就带你走。”我说:“现在我就跟你们走,如回家后让父亲知道了, 再锁住门就走不出来了。”他们又问那几个姑娘“你们也走吧。”她们说:“家里不让走。”“那么你们可千万不要说我们带她走的事。”那些姑娘说:“我们走不了,一定不会说,让光清姐走出去。”他们临走时,说好过几天拂晓来接我,以敲我住房的后墙为信号。这几天我老在想,他们会不会来接我。每到佛晓就等着敲墙,急得心如火焚,但每天都不见敲。妈妈是支持我走的。她说:“你们带着那个牌牌(指牺盟会地球形的会徽),敌人来了,你们也逃不脱,赶紧走出去吧。”妈妈还帮我准备好衣物等。几天后在睡梦中听到敲后墙的声音,我立刻起来。当抱着东西走时发现门又锁上了,其实并不是昨夜才上锁的,而是每晚我睡下父亲就锁上了。父亲还是那股死脑筋,我非常着急。着急之中发现窗户可以出去,就从窗户跳出去,慢慢地、轻轻地出了大门,同那几位同志见面了。天黑黑的我们一起出发了。我问:“你们怎样称呼?”那几个人指着一人说“他是头儿,叫李宝贝(即李宝壁,在保卫延安战斗中光荣牺牲的)。”为什么要拂晓走呢?因为阎锡山的七十三师驻守文水城监视游击队。我们一行几人是偷偷地过护城壕的。阎军发现了黑影子就朝我们打枪,我心慌极了,那几位同志一把把我压在地上,打滚儿前进了一段,又爬着前进了一段,弯着腰走过城墙。东方发白了,他们说:“快进山了,进山就上山了。”天更亮了,他们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和你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老实讲是怕得厉害呢。就这样我们在狐爷山近处李家湾找到了游击队,见到了首长,见到了游击队员们,见了女游击队员成家凡(外号叫大牛)、陈淑珍(二牛)、武俊令(三牛)、武秀令(小耗子)和王大昭等。我终于达到了我盼望已久的目的,参加了革命当上了一名女游击队员。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关键的时刻。
  从此以后,我和大家生活在一起,彼此相处得特别亲密。有的原来在学校就认识,有的虽不认得,但也是一见如故。这就是咱们常说的,在革命大家庭中的情同手足、阶级友爱。她们告我长、告我短,帮助我很快就熟悉了游击队的生活和工作,也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游击队在狐爷山一带活动。一次部队夜行军到了古交,因淌了河大家的裤筒、鞋袜都湿透了而且结了冰,寒风剌骨。到达宿营地后,大家的裤、鞋、袜都脱不下来,但这些苦和累难不住我们。每个人把两条冰棒似的腿和脚放在喂牲口的槽里,不一会冰层就稀里哗拉地掉了。我们慢慢地把身上的冰层削落下来,有的刚脱了鞋袜,有的正在脱,紧急集合号声又吹响了。有的提着鞋袜,有的卷着裤腿,还有的尚穿着结冰的鞋袜,又准时集合了,向指定的方向紧急行军。犬家虽然冒着寒风刺骨,但是只有一个心眼儿,向共同的目标前进。男女战士中最小的才十三、四岁,一个拉一个的皮带,一声不响地一步紧跟一步地前进,目的地到达,才突出了敌人包围。大家继续整理起鞋袜,特别是很可亲可爱的十三、四岁的男女队员,在任何情况下从未掉队。这些小队员现在已是62、63岁了,有的早已成了副军级指挥员,有的成了名画家。大牛、二牛、三牛和小耗子都是司局级干部,不幸的是大牛在“文革”中被迫害致死。